精心染过的头发中,几缕白发显得格外刺眼,保养得体的面庞上,一丝丝皱纹已越发明显。
妈妈,我轻声唤道。
睿睿……一向对我严厉的母亲,在我进入少年之后第一次这样叫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母亲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我点点头,有气无力地回答,还好。
你昏迷了三天了……妈妈,要被你吓死了……母亲很少在我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
三天?我自己也有些震惊。
孩子,医生说你是先天心脏就不好……唉,当初你爸爸就是……你这次是重度心肌炎发作,怕是要休学半年到一年……
我呆呆地望着母亲。
休学?
母亲握着我的手,喃喃自语,都怪我……总想锻炼你……对你关心不够……反而……
也好,我心中道,即便上学,我也是行尸走肉。
万念惧灰。
疲惫地闭上眼,又出现了父亲模糊的面容,还有霏走向地铁站闸口的背影。
为什么,你们都要弃我而去。
第25章静养
出院后,母亲暂时放下公司的事情,全心照顾我。
不知是身体太过虚弱,还是霏的离去给我给我的打击太大,我整个人像是完全垮掉。
大部分时间是躺在床上,看书,或是睡觉,偶尔下床走路,没几步,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有时母亲看天气好,会用轮椅推着我去海德晒晒太阳,吹吹风。
已是初夏时节,公园里葱葱郁郁,游人如织。湖里的天鹅优雅地成群散步,路边的松鼠忙着吞食游客撒下的食物,肯辛顿宫的花园里,各种鸟儿叫得欢快。
有时会有玩滑板的少年在我身边呼啸而过,有时会有乖巧的孩童主动给我们让路,有时会有慈祥的老人向我投来友好而鼓励的笑容。
而这一切,与我无关。
我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废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母亲努力地想逗我开心,一会问我要不要吃冰激凌,一会问我想不想喂松鼠。
松鼠。
想起曾经的那个午后,蓝衣短靴,一脸阳光的她,从后面轻拍我。
已经没有泪水可以流,只剩下心,一阵阵抽搐。
我摇摇头,对母亲说,不用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
任霏,你走了,事事便休。
母亲陪我住了一个月,公司的事情已堆积成山,她必须回国,本想带我一起走,然而医生说我的身体实在不适合长途飞行,无奈之下,她只好给我请了一位钟点工,每日定时来照料我的起居,又拜托了几位在伦敦的朋友照顾我。
临行前,几次想问母亲,是不是她,让霏离开。
然而看到母亲操劳疲惫,而又对我小心翼翼的样子,我怎么也不忍开口。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我能做什么?
如果是母亲让她离开,母亲有错吗?没有,哪个父母,会愿意自己的孩子走一条不被主流社会认可的道路?霏有错吗?没有,她知道母亲只有我,她的离去,是为了我的家庭。
如果不是母亲让她离开,那不正应了我之前的承诺,我只是爱你,如果你想走,我绝不阻拦。
谁都没有错,错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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