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坝一带的都行,盘龙树那边就算了。”
“行,那我晚上去给你问问,前段时间我还瞧见田坝里的地有好几块长了杂草没人打理,说不定真有。”
“那就麻烦朱叔多费心了。”
“嗨,你就甭跟我客气了。”朱常山擦燃火柴点上旱烟,说:“这么说你不打算回城里了?”
秦扬笑笑,说:“不回了,就在村里种地。”
“种地好啊,毕竟你爸那样,秦凤又还小,家里没个主心骨也不方便。”
秦扬点头,多少知道朱叔指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回到家中,存在感极低的秦父正躺在床上睡午觉,江宇跟秦凤都不在家,也不知道两人跑到哪里去玩了,秦扬不甚在意,开始琢磨买到地后该种什么菜。
九十年代的农村种庄稼都是按部就班来,五月份收完油菜后开始种玉米,插秧,十月份收了玉米跟稻谷再撒油菜种麦子,有多余的地就会种些白菜,萝卜,辣椒等物,反倒是土豆番薯这些很少有人舍得浪费一块地去种,西红柿花生就更不用提了。
种什么其实不是问题,问题是什么农产品值钱,秦扬一概不知。
因为不清楚物价,秦扬一时半会无法决定种什么庄稼。
手里的钱不多,买下的地也得精打细算种些能找钱的物品,不能随便种,秦扬想了想,决定出去看看什么东西走俏。
不过在镇上看是不可能的,这个年代很少有人会挑菜去卖,大多是自给自足,地里种什么就吃什么,来赶集顶天了买些豆腐猪肉,生活用品,在镇上无法看物价,看来还是得去趟县城,看看什么东西物价高,秦扬心中默默盘算。
其实他心里有一套自己心心念念的计划,只是苦于没田没地,想干什么都成问题,先慢慢种着吧,手里有了钱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秦扬刚准备去挑水,朱常山来了。
他兴高采烈的进院子,一遇上秦扬就抓住他的胳膊,笑呵呵的说:“秦扬啊,我给你问到了,王老二家刚巧想卖地,就在田坝里,山脚下那几块,合起来大概一亩多,你看看啥时候跟我去王老二家谈谈,要是合适啊就抓紧买下来,趁着这时候种庄稼还不晚。”
秦扬心中一喜,毫不犹豫的放下水桶说:“行,那咱们现在就去瞧瞧。”
两人说走就走,风风火火的去到王老二,老两口正逗着两岁的孙子玩。
朱常山豪迈的笑道:“老哥,人我给你带来了!”
秦扬跟在朱常山身后,谦和的喊:“王叔,王婶。”
王老二现年五十多岁,身子骨硬朗得很,忙起身招呼道:“哟,秦扬?你这小鬼头长得倒是越来越精神了,我记得去年的时候还跟个小豆芽似的,现在变得我都不认识了,走走走,屋里去说,这么早还没吃饭吧,翠娥,去烙几张饼来吃。”
张翠娥应了一声,抱起小孙子进了对面厨房。
秦扬忙说:“王叔,不用麻烦,我们吃过了。”
“客气啥,来坐。”王老二一脸笑意,开门见山地说:“听老朱说你要买地,刚巧我儿子在城里定下来了,就打算接我们进城去住,家山脚下那几块地也做不成了,你既然要买,我就卖给你了!至于价格方面嘛,当着你朱叔在这,我也不瞒你说,地里碎石不少,毕竟是在山脚下,总共三块地,加起来有一亩又十丈,拢共给你算一千八,你觉得咋样。”
秦扬沉思片刻,才说:“承蒙王叔照顾,只是这价格方面能不能再少点。”
“这……啧。”王老二一脸犯难的缓缓摇着头,不做声。
朱常山看了看王老二,笑眯眯的开口:“老哥啊,这秦扬家的情况你也清楚,一家三口全靠他养着,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来,你自己也知道那地的情况,况且你也有一段时间没种地了,他接手了还得去借牛来犁地,不也得花钱吗,你们过几天就要走了,刚巧秦扬要买,你就给少算些呗。”
王老二一脸为难,看似在考虑中,秦扬面色沉稳,暗觉有戏,果然,王老二说:“行吧行吧,那我就卖个面子给你,少算一百,这总成了,这地价你可比我清楚,一亩地没个两千可拿不下来!”
朱常山看向秦扬,征询他的意见。
“行,谢谢王叔。”秦扬想了想,还是应下了。
王老二笑道:“那成,我去找纸跟笔,正巧当着朱老弟的面把地契写了,你看看啥时候能交接。”
秦扬:“现在就可以,王叔朱叔你们先聊,我回家去拿钱。”
“去吧。”
秦扬起身出屋子,就见王婶正在对面屋外站着,秦扬随意点了点头就自顾往外走去,王婶不冷不热的瞟一眼秦扬,去逗在一旁玩石子的孙子,压根没听王老二的烙饼。
取完钱回去只用了十来分钟,写地契也很快,相互交接完,王婶的饼子仍旧没烙出来,两人压根也没想吃王老二家这顿饼子。
然而等两人要走的时候,王婶却显得十分热情,可着劲的喊朱常山:“老朱啊,这饼都烙上了,你们慌走什么,吃了饼再走啊。”
“不麻烦王嫂了,家里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下次再来吃……”朱常山笑眯眯的一边走一边说,等出了院子,便换了一张不冷不热的脸,哼了声,显然是清楚王婶这人的脾气,抠门得要命,想吃上她做的一顿饭,做梦。
两人走在巷子里,朱常山说:“哪天犁地啊,来我家牵牛去犁。”
秦扬感激的看着一直以来对他们两兄妹照顾有加的朱常山,也不客气,“那就先谢谢朱叔了,我下午去看看地,明天再来牵牛。”
朱常山两手揣在兜里,说:“那我去给你找一副犁来,你明天一并来我家取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