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剧痛从被刺穿的颈侧弥漫开，迅速沿着血管扩散至全身。那疼痛如同燎原大火，又如同万里冰霜。他感觉自己的体内一半仿佛被烈火炙烤，另一半又仿佛被寒冰冻住。而在血管中，唯有毒液在流动，那毒液刺透了他的血管，又侵入了他的骨髓。

痛，痛，痛，痛。

一切神智都仿佛从Eduardo脑中离去，Eduardo原本还在思考自救的方法，可却渐渐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对外界，对自己唯一的感受，就只剩下了疼痛。

和寒冷。

每一次的呼吸都似要结冰。

——救我！

Eduardo张大嘴，想要呼喊，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咯咯”声，四肢和身体变得无法感知，眼前的色彩在褪去，大脑开始僵硬。一个念头突然闯入脑海，清晰得可怕。

——这是死亡。

他在死亡。

那怪物走了，也许笑着欣赏了一会他的挣扎和痛苦，又也许没有。他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已经感受不到了。

蜷缩着，痛苦着，挣扎着，绝望着。

不远处的路灯还在明亮着，错落排列着，这条宽敞干净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大雨在倾盆而下，砸在他身上，脸上。

没有人能救他。Eduardo恍惚中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人。

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Eduardo终于失去了挣扎的力道，他无力地仰躺在地上，那一直折磨着他的疼痛似乎正在离他而去，带来一种迷幻的欣悦，他望向自己来时的方向。

那里黑黢黢的。Eduardo却仿佛看见一个明亮的身影从那黑暗中向他走来。

意识在离去，血管在结冰。

而Eduardo看着黑暗的方向，眼中却无比明亮。在生命的最后，他仿佛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他突然感到了遗憾。

……Mark。

他的嘴唇煽动，却没有声音。淹没在喧嚣的雨声中。

他不再动了。灯火在他眼中熄灭，他的眼睛合上。

他消失了。

3

Mark做了一个梦。他梦见Eduardo跟他吵架后跑去银行冻结了账户，这差点给Facebook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如果不是他们拉到了PeterThiel的投资。他给Eduardo打去电话质问，Eduardo给出的理由却是他需要得到Mark的注意力。在他们隔着电话吵架的这短短几分钟里，Eduardo的女友Christy烧了他的床，这让Eduardo不得不手忙脚乱地灭火，他放下了手机，而Mark却在这短暂的兵荒马乱中做了一个决定——一个极其残忍的决定。

Mark从这个噩梦中惊醒了。

不，他们不能走到这一步。Mark喘着粗气想着，他不想做出那样的决定，那太残酷了，对他们两个都是。

他必须得阻止Wardo冻结账户。

不过，Christy是谁？Wardo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为什么他没听说过？

Mark把这个问题也默默加入了提问单中。

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八点，还没到银行的营业时间，他还来得及。

Mark拨出了Eduardo的电话号码。

4

7:53a.m，关机。

8:01a.m，关机。

Mark皱起眉，这不应该，如果Eduardo昨晚连夜离开，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纽约，下了飞机后他一定会开机的。那么，也许昨天晚上Eduardo是先找了宾馆稍作修整，然后才去的机场？又或者……Mark想起昨天晚上的暴雨和Eduardo湿淋淋的衣服，他有些迟疑，怒火褪去后又有些后悔和担忧。又或者Wardo昨晚淋了雨，发烧了，所以睡迟了？

他决定去搜一下航空公司的订票记录。

5

没有记录。

Eduardo.Saverin这个名字昨晚没有在任何一家航空公司订购任何方向的机票。也没有任何的酒店入住记录。

手机仍然在关机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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