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吧。
清光拼命挠抓地板,想藉此减轻痛苦。包覆在榻榻米内的稻草芯被鲜红色指甲扒得狼狈不堪。
突然间,恐慌症又无预警地消失了。
他瘫倒在床铺上大口喘息,汲取空气让脑袋恢复正常,微疼的指尖抚摸颈上的浅浅伤痕。脑内弥漫一股令人视野晕眩的失真感。
他又渡过一次难关,然而他毫无快乐的感觉。
下回不知何时会来临。
到那时自己是否会真的死亡?
清光已经没有多馀的力气去琢磨这烦人的问题。
他闭起双眼。朦胧间,似乎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微微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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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审神者来到这座本丸时算起,大约已经过了两个礼拜。
他们的主公拥有陶瓷般的雪白皮肤,是个如艺术品般美丽的男子。他总是身着翩翩白衣,这纯白的和服与那月白色的短发很相称。
他经常坐在梅树旁抽着细烟管,烟雾缭绕配上他微微一笑,彷佛清雅脱俗的仙人。
清光觉得主公虽然面容姣好,却是个性格怪异的人。
他常会坐镇在锻刀房观察刀匠如何制刀,有次还亲手挽起衣袖来锻刀。
他会在刀剑们出阵归来後,一个一个诊察伤势,然後坚持亲自替大家疗伤。
他还会入马厩抢值班刀剑的工作。
理由是因为他「闲着没事」。
这样的审神者好像有点异於常人。纵使勤劳并不是什麽坏事。
主公一个人坐在房间阅帐丶写出阵名单时会拼命抽烟管,他又习惯把纸门都拉上,因此老是把整个房间搞得乌烟瘴气。最後清光只好坐在房里监督,不许他抽那麽多菸。
「烟管可是我的心灵寄托啊。」
他含着笑,轻声说道。
清光认为大概只有「云淡风轻」四个字能够完美诠释那飘渺的笑容。
昨日主公忽然把他叫到房内。
不晓得所谓何事。清光端坐在矮桌对面,一边思索丶一边望着在审神者周围漂浮的烟雾。
吐出最後一口菸後,主公终於把烟管搁下,眼里流转着笑意。
「能把你的唇献给我吗?」
清光极力想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但审神者炯炯的目光似乎在诉说这并非玩笑。
「主公,我整个人都是属於你的啊。」
「不,你属於你自己。要求一个有血有泪丶并且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体专属自己是件残忍的事。即使你们是所谓的附丧神亦是如此。」
他用烟管前头的火皿轻轻敲着桌子。
清光不知道这叩叩叩的声响是否代表什麽,只好沉默不语。
「更何况,战斗中难免受伤,你若献身於我,受了伤便算是在毁坏我拥有的躯体。」
「所以,只需一个部位即可。」
审神者越过桌子,倾身缓缓朝他靠近,略为松垮的衣领因重力而垂下,看得见他那雪白的胸口,美得令人心痒难耐。他们的主公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当清光好不容易将视线移开,审神者冰冷细致的指腹已经摸上他的脸颊。
「你愿意把嘴唇让给我吗?」
他又问了一次,飘忽的声音妖媚如魔咒。
「是,我愿意。」
加州清光觉得自己彷佛被鬼迷了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