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石不认识他。他向来只找尚未攻进三条大桥的修正者合作,这人大概是较资深的丶在池田屋已经败阵的修正者,既然是失败者,那他与他便没什麽好谈的。
「我说你,暗□□行是吧?你早该习惯了,这是咱们修正者的日常啊。要是哪天不小心打了胜仗……呦,那叫做天上下红雨,老天大发慈悲赐给我们奇迹!」
明石转头瞪他。那人眯起一眼来,按住带着黑色眼罩的左眼。
「孩子们现在在外头打仗,我只能等啊,等着他们回家给他们疗伤,不喝点酒便疗不下去了。你知道吗?我这眼虽说是废了,难过时还是能流眼泪的呢。」
「像只蝉一样叽叽喳喳的。」
「幸会幸会,我的确就是蝉,一只死蝉!」
修正者散发着腐坏的气息。
若说审神者是积极的存在,那麽修正者便是极度颓废的。
一个历来都沉浸在失败环节中的人,早已对失败麻木不仁。
他该跟他们一样吗?
经过无数次征战,发现丝毫没有扳回一城的可能性。
──这个令人心灰意冷的世界。
(六)
最後他俩在廊上遇见了。
他费尽心思也寻不着的机会,反而在不意间如程咬金般杀出。
萤丸看着他,如风声遁入他的眼底,却彷佛震耳欲聋。他突然领悟,这是一种身体的连动。
全身都因激动而颤抖,所以眼与耳产生协调。它们一样紧张。
萤丸。他小心翼翼丶仔细地把这个名字咀嚼了一遍,深怕这个人就被他的声音给消灭了。
「对不起,萤丸......无法改变。」
确认萤丸神情专注後,他才轻轻的说出这句话。
并非他不愿意赴汤蹈火,而是即使身毁也没能改变历史,他很抱歉。
如果可以,他可以拿自己做交换,就算只能换回一个刀柄。
萤丸瞪圆了眼睛,双眼苍苍横翠微,又是一阵涟漪的湖水,几乎可以映出明石的身影。
「……我,过得很好。」
他的语调比明石还轻,像系起发带时,一缕发丝垂落肩上的声音,要融化在空气的频率里。
萤丸突然握住他的手,捏在手心里辗转,贴在脸颊上,攫取掌心的温热。
他又说了一次,这次是笃定的语气:「我现在过得很好。」
明石一点儿也不明白这话。
他早已习惯心疼萤丸的一切。萤丸的意思,难道是不需要他的心疼吗?又或者他根本不屑由一个已经对世界失望的人所拯救呢?他茫然地看着萤丸。
萤丸的眼神堆簇着柔软,手指亲昵的描过掌纹。他的一切都像萤,轻巧地触碰,飞舞的绚丽,停落鼻尖的惊艳,一片遮住眼眶的薄纱,轻盈缥缈而翩翩的萤。
「我知道,国行是个温柔的人,可是我不要你为我牺牲自己。」
他一字一句的说,朝朝暮暮,凝聚为爱。他似乎透析了明石的心理,不须任何解释。
「因为被赋予使命,所以即使本体失去下落,却仍出现在这。无论拥有形体与否,我都在这里,你不需要再去寻觅,好好看着站在这儿的我吧。」
他说得不无道理。可是明石依然害怕,哪一天他便消失了。
「跟我来。」
萤丸又像是看透了他的表情,突然鼓起嘴拖着他进食堂。午饭时间快要到了,那儿一如往常人满为患,两个审神者的身旁挤着人群,说话声十分吵杂。
「主公,你跟他说说!」
萤丸硬拉着他到这家审神者面前,让他正坐下来。
审神者在喝茶,和他家主公谈字画的艺术,他抿起的微笑还沾着茶水,风轻云淡而云行水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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