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晕晕乎乎地靠在推拉门上,更汹涌的醉意一波波涌上来,整个头脑都是混沌的,在叶朗叼着他下唇、时不时骚扰一下的情况下,说话都不顺畅了:“这是……什么……”
“电动牙刷。”少年似乎笑了一下,又低下头,再次顶开了他的牙关,把他的理智一点点吸走了。
之后的事就完全记不得了。霍杨脑海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他又被拽出洗手间时,看到玻璃推拉门上一个汗水洇出来的形状。
他简直难以想象……自己今早还若无其事地在洗手间里洗漱了半天。
“……”
霍杨趴在办公桌上,双手插,进头发里,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
心情十分绝望。
但是脖子上的印子是怎么回事?
他向旁边的女同事借了个镜子,瞅见四下无人关注这里,偷偷掀开衣服,往自己上半身上照了照。
“操,”他心惊胆战地拢好衣服,心里只剩了两个字,加大加粗,还在不断地咆哮回响,“我操!”
他这一天在自己的桌子前正襟危坐,哪都没去,就是工作效率低了点,下午下班的时候才把效果图的设计稿交上。
下班的时候学长路过他,发现他瘫在椅子上,仰着脸看天花板,整个灵魂出窍的样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今晚有空没?”霍杨坐直了,“我请你吃饭吧?你照顾我不少……”
学长摆手,“不了,改天吧。我得陪女朋友,纪念日呢今天。”
霍杨目送他离开,掏出手机给薛远打了个电话,“喂,薛远,你今晚有空没?咱俩出去吃饭吧?啊……回老家了?行吧……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就是想聚聚……好,挂了。拜拜。”
他又给唐稚打了电话,“黑,工,你现在浪到哪里了?……柬埔寨,做义工?……”
真是岂有此理……
霍杨瞪着手机屏幕,他打了七八通电话,居然谁都约不着,就连虞良月都去教堂唱诗班那里帮忙了。
他只得慢吞吞地收拾了东西,顺带打扫了一圈办公室,做完这一些,时间也才拖了一点点。临走之前霍杨听见高总监的办公室灭了灯,立马跑了,他宁愿回家也不想去跟这个棺材脸处,男上司吃饭。
站在车边,霍杨上下翻着手机通讯录,犹豫了半天,厚着脸皮拨通了一个神经病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他到了约定好的日料馆。
坐在桌边玩手机的正是当初那个神经病设计师,为了搞叶朗的房间,他和此兄交流不少,愈发地觉出来这是个神经病,据他自己声称,这人连养狗都能养出一段传奇。他曾经想收养一只流浪狗来着,追着那狗跑了十条街,最后去医院狠狠打了两针狂犬疫苗。
霍杨跟他不算熟,但他现在就想找个能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人随便混一晚上,恰好这位也没事干,就凑作了一对。
菜还没上,设计师先往两只陶杯里斟了梅酒,霍杨抬手挡住,“别,开车来的。”
“打车嘛。”他头也不抬地说,把杯子往前一推,却见到霍杨还是把酒杯推了回来,“真不喝了,昨晚喝太多……误事。”
“那好吧,”设计师意犹未尽,就着一块天妇罗,仰头就喝光了一杯子酒,“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呢。怎么啦?还请我吃饭?”
“……”霍杨咬了一大口甜虾,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水蓝色的天空和渐渐明亮的橙黄灯光,车水马龙,良久才道,“你看过……《变形计》没有?”
设计师吓了一跳。他一张口,浑身的艺术家气质就开始摇摇欲坠,“我靠,你弟?这不能啊,我都狠不下心把他送乡下去!出啥事了?”
“打架,乱玩,骑摩托车,还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霍杨抱着脑袋,“你说是不是我教育出了问题?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设计师道,“我觉得听起来不是大事。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打过架了?骑摩托车犯法了?”
“他打架拿酒瓶子抡人,我得去局子里捞他;跟同学逛夜,店,看些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表演,还振振有词他没招人。哦,骑摩托车,不到十八岁连个驾照都没有骑什么摩托车?正常人能骑到腿上缝针,胳膊脱臼?”霍杨道,“昨天过生日,非让我给他买什么机车,那车600排量,四百斤,再带个姑娘,摔一下不得摔死人。他妈的昨晚上喝多了,车钥匙还不知道有没有给他偷走……”
设计师听完,幸灾乐祸地一笑,“哈哈哈!”他笑完,赶紧探身,一把抓住站起身来的霍杨,“别走,不准走,说好的你请客!……哈哈哈哈哈!”
霍杨木着脸听他笑,觉得自己不该出来吃这顿饭。请高总监多好?还能跟上司打好关系,以后升职加薪都有好处。
设计师见他毫无胃口,迅速吃了一大盘子刺身,最后擦擦嘴,喝了口酒,总结出一条金科玉律:“孩子不听话,就是因为零花钱太多。没钱你看他上哪逛夜,店,倒腾摩托车去?你给他转学吧,转到那个朝阳九中,我母校,天天做卷子做到脑溢血,就没心思青春叛逆了。”
“我向你咨询青少年心理学,”霍杨用筷子敲了敲盘子,“你教我怎么死得快?”
设计师挥舞着筷子,“我跟你说,你就是心太软了,狠不下心管他。要我,活活打到他服。”
“……”霍杨夹了一筷子海藻丝,心说你被他打到服还比较可能。
此兄滔滔不绝了一番,霍杨听了两句,发现一派胡言,简直像个封建大家长,于是就开始吃,抽空回应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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