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失眠。”叶朗打断了他。
霍杨见他半闭着眼,眼底血丝密布,似乎又要睡过去,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捏起他冒出青茬的下巴,“等等,你是不是又吃药了?”
“没有!”叶朗被他折腾得彻底没了睡意,印堂都要发黑,“我要吃了药,明天这时候也醒不了!”
“哦?”霍杨半信半疑的,有心想去查查监控,“晚上睡不着,咱俩可以聊聊天,别一个人闷着。”
叶朗对此态度恶劣。霍杨没跟他一般计较,收拾了碗筷,就把他拖出去遛大白。晚上抱着电脑,硬挤到他床上,干完正事,又开始骚扰他,决心要把他骚扰得都没空胡思乱想犯抑郁。
这一段时间,叶朗好像强行给自己退了休。不上班,不出门,不说话;睡醒吃,吃饱再睡,偶尔醒着的时候,还经常神游天外地发呆。关助理打不通他的电话,来找霍杨,霍杨也只能说他状态不好,人在他面前都刷不出存在感。
关助理来看了他一次,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两人关上门,密谋商谈了很久,关助理走的时候都染上了和他如出一辙的梦游表情。
能推的应酬霍杨一律推掉,办公尽量在家,整天守着叶朗,生怕他出事。后者一开始极尽所能地想赶走他,斗争了两天,没成功,干脆放弃了。霍杨看着他吃饭、喝水、刮胡子,拉着他遛狗、看电影、逛超市,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拽着他,叶朗就真的能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说,沉浸在精神世界里随波飘荡。
有时候,他心情会好一点点,不会一脸厌世,不会霍杨说什么都漠视。
他会晚上枕着胳膊,陪着霍杨聊一小会,尽管只是寥寥几句。他会放一个带水汽的西红柿在霍杨电脑旁边,尽管还是头也不回地走掉。
他还会推着购物车,霍杨在前面走,听到车里扔进一袋酸奶的“啪嗒”声。尽管如果没人提醒,他还是会把那玩意放到过期。
他只是心情不好,话少。霍杨这样告诉自己,反正他本来话也不多。
日子如此平静地过着,甚至让他有了一种错觉,以为他们能永远这样下去。叶朗像是他偷偷藏在家里的所有物,笑也只给他看,哭也只给他看。他也有能力蔽去所有步步紧逼的风雨。
这种错觉维持了他的虚幻,像深夜里遥远到听不真切的汽笛声,沉重却脆弱的希冀。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的汽笛声:这个比喻来自村上春树《午夜的汽笛》
第87章陷落八十七
“叶朗,”霍杨站在床边,“我有事,得出三天差。”
被点名的人嘴里叼根没点的烟,靠在床头看书,头也不抬。
“我这还在创业期,要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这次差推不掉。”
叶朗翻了一页书。好在霍杨早就习惯了他这态度,继续说道:“可是,唉,我又放不下心。我走了你能按时吃饭吗?”
“……”
他叹了口气,“你记得每天遛两次大白,我看它和你一样,最近都没精神了。别老在屋里闷着,去逛逛超市,买点好吃的。”
“……”
“但是不准买烟买酒,我要查监控的,你敢做手脚我就——”霍杨从各种级别的威胁里挑拣了一遍,发现别说满清十大酷刑,嘴上凶他都挺舍不得,只好苦乐掺半地耍流氓,“我就亲你。你不讨厌吃甜瓜吗?我带一嘴甜瓜味儿舌吻你信不信。”
叶朗两耳通风,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霍杨近乎哄劝地对他说:“乖一点,好不好?别折腾我了。”
他低头看着叶朗,看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抽掉他嘴里的烟卷。叶朗继续装死,面前的人弯下腰,轻轻碰了碰他的嘴角。
带来了苦涩的,烧尽了的烟草气味。
“我刚抽烟了,”霍杨道,“给你解解馋吧。”
他本想走,看到叶朗舔了舔嘴唇,一时有点挪不开步子,愣了一会才记得要走。
西安不远,飞机只用两个小时。但是又太远了,隔着千山万水,还有空空荡荡的手机屏幕。
霍杨和招待方泡了大半天会议室,还看了一场跑车越野拉力赛。说说笑笑谈正事的时候还很正常,只是大家很快也发现,每到饭点,吃饭前他都得打个电话,再一声不吭挂掉,像某种邪教仪式。只有他盯着屏幕时,脸上有一点难掩的落寞。
老郑知道内情,忙替他解释:“亲戚家小孩离家出走了,着急呢。”
对方显得有些怀疑,“哦?找回来了吗?”
“找回来了,就是人有点傻……”
霍杨喝道:“胡扯什么!抑郁症!”
老郑一个劲儿点头,“对,对,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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