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里四处踱步,边走边考虑自己以后的路。
洗手间上的杯子牙刷明显是一对,衣柜里西装和领带是齐安东亲自给他挑的,床上有一床被子两个枕头,柜子里摆着胃药,齐安东半夜下楼找不着药店,打电话让助理跑了十多公里送来。陈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可能真的是谈钱伤感情了。
齐安东也许不喜欢把自己和他的交易关系带到日常生活中,他或许还存着一丝未泯灭的浪漫气质。陈衍扶着脑袋,觉得头痛。
他决定以后表现得更加温柔有情一些。他之前从没想过齐安东喜欢什么样的人,只是一味顺着他的意,表现得听话,但现在这时代,连商场里都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毫无特色而仅有实用价值的了,何况人?乖乖听话做好本分还不够,他要是不符合齐安东的期待,对方大可把他换掉。
他专业虽是剧本创作,上学的时候也去旁听过本科的表演课,卢开霁说不管他有没有更进一步成为导演的野心,都应该兼学表演导演等其他课程,他是个要求很高的人。那么把这段时间当作一场练习也无不可,齐安东不喜欢他这样,没问题,他能演成他想要的样子。
影帝给自己陪练,这种机会几人能有?他想着居然笑起来。
齐安东回来的时候,陈衍已经在沙发上蜷缩着睡着了。开门声让他从前世再临的噩梦里惊醒,迷迷糊糊喊了句“东哥?”
往常齐安东会走过去抱住他,两人耳鬓厮磨一阵,说些闲话,然后双双入卧房。今天他却连看也不看陈衍,随手脱下外套甩在一边,径自去洗澡了。
陈衍从沙发上下来,醒醒神,把落在地上的大衣捡起来好好地挂在架子上,便也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他略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应,伸出手推开门,向里头望去。
满屋蒸腾的热气下齐安东正在冲澡,水打在他背肌上,小麦色皮肤下的肌肉像岩石一样毫无颤动。水流汇入他脊背的凹陷处,顺着肉体的起伏滑落到结实的臀部。他的双腿健壮有力,小腿肌肉隆起,却不过分粗,穿上了西裤演病入膏肓的贵公子也无人质疑。齐安东微微低着头,后颈上那块凸起的骨头在水里反着亮光。
他听到响动,侧过脸,沾湿的短发贴在额前,又长又密的睫毛挂着水珠,半掩住眼里的恶意和嘲讽。
“怎么,来讨好我了?”
“对不起。”陈衍低声说。
他本想向他解释自己没有看到短信,或者撒个娇卖个惨,说妈妈生病急着用钱,但对着齐安东这张脸实在说不出口。他就像莎乐美,他是这样英俊,并且对他怀有情意,但这英俊和爱却要他的头颅作代价。
他不敢相信对方甜蜜的假象,如果当真告诉他家里的状况,不知道他会怎么算计自己。当然,情好日密时他会帮助他,无微不至、不求回报,可万一哪天得罪了他……陈衍是一定会得罪他的,他没安什么好心。
他再也没有说出实情的念头了,齐安东曾经问他家里的情况,他只遮掩着说从小就穷,没见过什么世面。
前段时间他们过得很好。齐安东有意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一举一动即便是装出来的,也让人无法自拔。陈衍几乎快忘记他是怎样的人。
他的温柔让人沉迷,他的本性又让人憎恨,在诱惑和仇恨交织的漩涡中陈衍开始和自己怄气,并在想象中同齐安东怄气,似乎这样就能得到片刻安宁。
“我以后不会问了。”他低声说,作出让步。
齐安东冷笑一声走过来,把水流带向他,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几步。看到他的动作,齐安东也停下来,漠然地看着他,带点讽刺。陈衍掐了把手心,压下退缩的冲动迎着他走过去,放任水往自己身上冲。
冬天的睡衣打湿了裹在陈衍身上,重得要把人拖下地。齐安东故意把花洒对着他,把他干燥的头发也浇透。他一动不动温顺地站着,齐安东更不耐烦,粗暴地把他拖过来拦腰扣在怀里,让水直直地冲刷他的脸。
陈衍反应不及,呛了一大口水,开始咳嗽,一声声咳嗽的间隙又有更多的水灌进口鼻,他终于忍受不住挣扎起来。
花洒被扔在脚边,齐安东左手仍紧紧环着他的腰,让他扭动推拒却逃离不得,右手从下方伸进去把他的睡衣掀到腰间,毫不怜惜地在他皮肤上揉捏,留下一道道迅即可见的青红痕迹。喷出的水流向上冲刷着他的小腿,偶尔有几道直冲上腰间,打得皮肤刺痛,让他发抖。他有点儿庆幸镜子上蒙着雾,藏起了自己狼狈的样子。
他开始有点怕了,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几乎以为齐安东想把他杀死,曾经经历过的死亡的阴影蔓延到每一根神经,在温暖的浴室里他的牙齿开始打颤,神智也渐渐被夺走,只留下痛苦的记忆。他要紧嘴唇,一言不发,把惧意堵在喉咙里。
齐安东抱起他转了个身,把他放在洗手台上,让他双腿大张地倚靠着镜子。他的背部在冰凉的镜面上摩擦,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齐安东。齐安东似乎连他的眼睛也不想看到,腾出一只手把他的头扭向一边,紧紧贴着镜面。
陈衍的半边脸蹭在镜子上擦掉了一小块水雾。
既然齐安东不让他看,他就不看了。他死死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左眼,尽力忽视痛感,让脸上不露出厌恶。
陈衍快麻木的时候那双手突然松开了,束缚着他的力量骤然消失,他差点从洗手台上摔下来。他赶紧坐直了,扭头去看齐安东,只看到他擦干身体出门的背影。他愣愣地坐在台子上,不知道该不该下去。他可能还会回来,也可能不会。
“你想在这里坐一夜?”齐安东冷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赶紧跳下台面。换洗衣服在卧室,可他不敢湿着走到客厅的毛毯上,犹豫了一会,脱下衣服把自己擦干,披着浴巾走了出去。
齐安东在卧室里,突然说了声“进来”。
他甫一走进卧室就闷头往衣柜走,想拿件衣服,却被一把揪住甩到床上,像待宰的鱼在案板上弹跳。齐安东又用同样粗鲁的动作把他的浴巾扯开。
他死死抓着浴巾的边缘,手上青筋鼓起,用眼神向齐安东求饶。齐安东轻笑着,缓慢而不容拒绝地把他的手从睡衣上掰开,捏住他的下巴。
他的视线利剑一样从陈衍的眉毛划到下颌,把他的脸划得满是伤痕。
他在检查一件货物。
“记得我跟你说什么吗。”一口酒气喷在陈衍脸上。
陈衍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也不敢随便回答。齐安东的粗暴让他害怕,他真把他打死埋了他都没有办法。人对更强大个体的恐惧攫取了他的神智,让他从未像此刻一般惧怕对面的人,甚至彻底忘记了仇恨。
“我说,”他把嘴凑到陈衍耳边,往他耳蜗里吹气,“看你表现。”
陈衍过了很久才想起这是齐安东刚刚发来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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