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东看着他哈哈大笑:“你不知道穷的时候吃什么都是珍馐美味啊,这也能馋。”
陈衍抄起筷子就把他的土豆片戳得千疮百孔。
回家之后累得谁都懒得动了,勉勉强强洗了澡,齐安东在他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晚安宝贝儿。”
陈衍迷糊着,不高兴地想他又开始叫我宝贝儿了。
齐安东刚结束公关,又接了个代言,颁奖之后《归途》就要上映了,他还得保持曝光率,上点儿节目,一年到头几乎就没有不忙的时候。陈衍问过他有没有假期,他叼着领带含混地说:“看你想不想有了。”
陈衍则在家里改剧本,改得天昏地暗,直到韩天纵一个短信过来问他出门没有,他才恍然想起今天似乎是跟人约了局。
他紧赶慢赶终于没迟到太久,KTV里昏暗的光线下韩天纵把他拉过去,给他一个个介绍沙发上的人。
有很长一段时间陈衍总觉得KTV这地方弥漫着腐败糜烂的气息,光线暧昧,小小的封闭空间里充斥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以及一些专属于KTV的劣质香气,还有震耳欲聋通常五音不全的歌曲。
不过现在拿着麦的这个还不错,声音清亮,调子准,而且不吵,至少他还能听清韩天纵说的话。
他和沙发上三三两两倒作一团的人握了手,这首清新含蓄的歌也正好结束。前面的人放下话筒,转身朝他们走过来。
那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长得不错,人看着干净舒服。
“李启风,也是编剧,”韩天纵介绍到,“这是我师哥,陈衍。”
陈衍心里巨震,李启风这三个字如雷贯耳。
上辈子狄辉拿他的剧本去讨好个官二代,那人似乎就叫“李启风”。更准确地说,这个名字是他上辈子悲剧的开端,是把他推向死亡的第一件事。
他那时在给段如锦筹手术的钱,狄辉说放弃署名可以拿更多的稿费,他就答应了,把剧本给了李启风。后来狄辉说要补偿他,全力推他的下一个剧本拿奖,借这个由头又把他骗去和周航吃饭。
可笑的是最后入围的根本没有他的新剧本,倒是有上一个,那时已经属于李启风的《罪歌》,最后还真就获了奖。
这么小个圈子,总不至于是第二个李启风,十有八/九就是同一个人。可惜他上辈子心神不定,受打击太大,连颁奖都不敢看,也不认识李启风的脸。
陈衍迅速稳住了心神。他对狄辉在彻骨的恨意之外还有无限恐惧,所以见到他的第一面差点儿失控,但对这个人他只有恨,他一点儿也不怕他,即便他有个高高在上的父亲。
他自如地伸出手,露出格外真诚的笑容:“你好。”
李启风似乎毫无戒心,也开心地和他握手:“你好你好,总听天纵提起你,这次能见到本人我很荣幸。”
陈衍和他说了一会话,韩天纵催他点歌,他连连摆手:“这就不必了吧,师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唱一个呗,大家都唱了。”韩天纵推他。
他想了想,他和天纵认识这么多年,确实没一起去过KTV,难怪他催自己点歌……陈衍知道推辞不过,点了首《落花流水》。
“师哥你还会唱粤语歌啊。”韩天纵笑着坐到他边上。
“略会,略会。”
陈衍心里正紧张,也没空搭理他,敷衍了两声,前奏一过,眼一闭,牙一咬,就开了嗓子。
他一张口就像按了静音键,包间一时鸦雀无声,过了不多一会大家又像刻意掩饰尴尬一样,更大声地说起了话。
陈衍红着脸把前半段唱了,清清嗓子,咳了一声:“切了吧?”
韩天纵猛然回头:“啊,好,好好……”
之后谁都没再让他点歌了,韩天纵讪笑着给他拿了瓶酒:“师哥,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你……”
陈衍还没说什么,李启风却又凑过来:“那歌不好唱,真的,听着简单,其实特别难唱出调来,一般会唱歌的人也不点。”
陈衍诧异地看着他,李启风说得有板有眼,跟真的一样,要不是他知道自己五音不全,他都要信了是歌的问题了。
韩天纵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埋怨他:“师哥你也太实诚了,你不会在家练一首拿手的出来撑场子啊。”
陈衍哭笑不得,只好点头连声称是。
闹腾了一晚上,倒了好几个,他们才歪歪扭扭地从工体那边出来。韩天纵也醉了一半,搭着陈衍的肩絮絮叨叨。
“师哥,你对李启风挺热情的啊,要不是……我还以为你知道他是谁了……”
陈衍喝酒都是做样子,能不喝就不喝,这时候还清醒着,不动声色地问:“李启风?他怎么了?”
韩天纵把嘴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他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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