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脑子里砰地炸了朵烟花,炸得脖子脸一片红。
齐安东这算是答应了吧?他答应得也这么轻率,像在嘲笑自己把这事儿看得太重。
他把自己从齐安东身上挪开,坐回椅子里。
齐安东发出“啧”的一声,似乎很遗憾。
“你一点儿也不严肃。”陈衍不满地说,“我是认真问的。”
“我也是认真回的,”齐安东不笑了,他的眼睛直看进陈衍眼睛深处,“你现在才想好,我可是老早就想好了,我紧张的时候你都没看到。”
“是吗?”陈衍疑惑地歪了歪头。
“不知道你是太迟钝还是脑子里弯弯绕绕太多,你总在想,总在想,我有时候都觉得,你恐怕一辈子想不出结果了。”
他又笑起来,那副暗淡病容上云开雨霁,晨光乍破。
陈衍因此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认知,觉得病美人这个说法并不那么脱离实际了。齐安东对他一笑,他就想承认他说得都对。
“你是怎么想通的?”齐安东再次拍了拍床沿,让他回来。
陈衍坚决不回去,他貌似轻松地说:“因为我想明白了,你这个人看着花枝招展交际一大堆,其实在世界上无亲无故,朋友也没几个,还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没空理你,过得比我还惨。我要是不管你,以后你半路跌跤,拍戏摔伤,老年痴呆,都没人送你上医院,也没人看着你,你该怎么办呢?”
齐安东听得发怔,半晌才愣愣地说:“你说什么,你过来,我听不清。”
陈衍嗤了一声,不上他的当。
他不过去,齐安东刷的一下坐起身。陈衍慌忙站起来扶他:“别乱动啊!”
他一靠近齐安东就搂着他的腰不撒手,把脸埋到他腹间。
“你……你……”陈衍结结巴巴的,你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
“衍子,其实那天中枪的时候我特别绝望。”
“嗯?”
“不是因为我受伤了,是因为我一直以为,我那么自私的人,就算再喜欢你,也不会愿意为你死。结果直到我要死了我才知道,我又错了。”
“什么?!”陈衍推推他,“什么为我死?你说清楚!”
齐安东像块石头一样纹丝不动:“我是后悔,早知道我多喜欢你我根本不会走这慢悠悠的路子,我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你跟着我了,哪能等到今天。”
陈衍心里泡着一坛醋,又酸又苦又透着酥软,但他来不及体味,非追着齐安东逼他把那天的事说清楚。
齐安东抹抹眼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躺回床上打太极:“警察来了我会跟他们说的。”
他表情变化之快仿佛刚才互诉衷肠都是在演戏。
他嘴闭得紧,陈衍又不能真把他怎样,只好各坐一边,老老实实给他端茶倒水。
“过几天把你妈妈接到北京来吧。”齐安东突然说。
陈衍一惊:“怎么想起这个。”
“我不是说了吗,我很早就想好了。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想得远。”
“算了吧你。”陈衍笑骂。
“我跟你说我会照顾你母亲的时候就找好医生了,”齐安东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结果我一直没去找他,人还问我是不是不治了。”
“那你怎么说?”
那时候他们吵得厉害,下定决心一辈子不再接近。
“我说过段时间再找他。虽然当时不打算和你过了,但是总有一天……”他顿了一下,说,“你不是跟我说过,上辈子你妈妈生病去世了吗?我想也许总有一天你会需要医生。”
齐安东永远无法确认陈衍口中的上辈子到底是真是假,但他宁愿承认它存在,然后小心地保护陈衍,让他不再受伤害;就像陈衍也永远不会知道齐安东上辈子到底有没有害过他,但他宁愿相信临死前齐安东打来的电话,相信救他出去的那个人和齐安东异常相像的背影。
很多事都没法说清楚,最难得的莫过于他们愿意给彼此一点信任,让这辈子不再重蹈覆辙。
“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来。”陈衍有点儿低落。
“我和你一起回去。你不知道啊?我还有个第二个优点,就是伶牙俐齿。”
“你还有第三个优点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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