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胤道:“我倒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玄珏道:“什么?”
钟离胤道:“你应该清楚的吧,你现在的情况,自己一个人过来,说是自投罗网也差不多了。”
玄珏反问道:“你不希望我来?”
钟离胤道:“希望啊,只是有点儿意外。”
玄珏道:“那没什么好说的。”
钟离胤似是很有兴趣地追问道:“为什么?”
玄珏道:“我也不知道。”他确实不知道,说要保护伍钦旸还差了点儿什么,他知道钟离胤来者不善,却并不清楚对方的目的,这又有了试探的因素在里面,能把秦致和肖云鹤暂时困住的人总不会是泛泛之辈,说他是一心护主也不为过,他对秦致和肖云鹤也不止忠心两个字这么简单。玄珏又笑道:“那你就当我是伤自尊了吧。”
豹子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呢,虽然他现在和病猫也差不到哪儿去,但猫科动物也是有自尊的,天性高傲和傻白甜又不是什么相互冲突的属性。玄珏用眼角的余光环视了一下四周,不远处铁制的站牌像一株孤独又萎靡的树,三个用红油漆刷出来的字像是一双流泪的眼睛。
这就是学均车站了。
是一口毫无生机的枯井,弥漫着的浓浓死气像是凝固了的风。
玄珏目光微微一凛,琥珀色的杀意,却澄净又温柔。
他本来就是嗜血的猛兽,恍惚间又回到千年前的滔滔血流,入了梦,有一双冰冷的手,赤金的铠甲给了别人。
伍钦旸心里一抖,肩膀的位置火烧火燎,头昏脑胀,眼前发黑,下车的时候膝盖一软,险些一头栽在地上,非跟唐岛说自己这是晕车。
他失去玄珏的消息已经三天了,没去上课,给祝明月打电话让她帮自己向钟离胤请个假,得到的答复是钟离老师好像又出差了,不在学校。伍钦旸没说什么,单恋中的小女人明确地感受到了心上人的低气压,又开始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没注意到伍钦旸早在她心里天人交战的时候就已经挂断了电话,尴尬又羞恼。
乔源调用了公寓附近的监控录像,发现玄珏是去了地铁站,又找到地铁站的监控录像,是公寓附近地铁八号线到白鹤门换乘地铁五号线,之后玄珏就再也没有下来过。
又是地铁五号线!又是汤和台站!伍钦旸觉得自己被这几个字刺激得都要爆血管,站起来就要去地铁站亲自会会这个汤和台,管他那个幕后黑手是人是鬼,他只要把他哥抢回来。向丹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从迷茫忧郁转向一种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的熊熊杀意,连忙把从沙发上弹起来的伍钦旸又给按回去,压在他双肩上的手暗暗施力,叫道:“伍钦旸!”
伍钦旸道:“丹姐,你别拦着我。”说着就要继续站起来,往外走。
“你冷静点儿行不行啊!”向丹道,“你哥现在还找不着呢,万一你再把自己也拐进去!”
伍钦旸道:“那也能跟我哥在一块儿。”
向丹没话说了,简直恨不得给他脑袋上来一巴掌,又下不去手。向丹觉得自从他哥丢了之后伍钦旸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又冷酷,寡言又无情,每天跟犯神经病似的把自己关在训练室里揍沙袋,平均半天揍坏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了金刚狼的爪子刷了副本,愣是把皮糙肉厚的沙袋戳出一排窟窿,沙子哗哗地往外流,杀意爆棚,生人勿进,退避三尺。
到底还是乔源镇得住他:“旸旸!”说着把一份卷宗扔到桌上,“零三年的案子。”
伍钦旸还没能认知到这整件事和秦致肖云鹤之间的联系,一心认为一切的起源都是零三年的案子,向丹看他像是冷静下来了,才敢放开他,伍钦旸跑过去拿起那本卷宗,一水儿的崭新打印件——原件还得寄过来,等不及了,网上传过来直接打印,反正重要的只是内容。
伍钦旸也不知道自己即将触及到一个怎么样的真相,焦虑不安,又听乔源道:“当时总共失踪了十一个人,你爸是最后一个。”
二零零三年四月,K市。
伍钦旸翻开那厚厚的一摞卷宗,里面大多是对相关证人的走访询问笔录。二零零三年的时候社交网络还并不发达,传播信息最有效的方式还是通过电视和报纸,没有失踪者留下的线索,没有网络的助力寻人,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K市也只能从失踪者的人际交往入手,挨个走访调查,推断出失踪者可能的去向,最后才锁定在公交线路上。
伍钦旸翻到相关者信息的最后一页,是当初派出所报案的回执单。时间是2003年4月13日,报案人名叫张兰英,是失踪者伍春行的表姨。伍春行是K市一中附小四年一班的学生,目前寄住在张兰英家。张兰英称两天前的早上伍春行说放学后要去同学家做作业,当天晚上没有回来,张兰英就默认他是住在同学家了,没有细想,直到今天(报案当天)老师给她打电话问孩子怎么没来上课,张兰英这才意识到不对,又想到最近频发的失踪案,就来派出所报了案。
伍钦旸正想继续往下看,却听到伍春行的声音道:“旸旸,不用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钟离被我毫无悬念地黑了……
他一开始就不白……
其实我很喜欢钟离……这个姓orz
☆、第七十章
伍钦旸不知道他爸是什么时候来的。
玄珏也从那趟地铁上失踪的事他没跟他爸他妈说,觉得说了没用,倒平白多了两个会担心的人。伍钦旸这两天也一直没有回家,也没去上课,正好赶上周末,在警局凑合了两天,天天打沙袋泄愤,闲下来的时候就担心他哥,一担心他哥就跑到乔源那里问一回消息,没有新的进展就继续去揍沙袋,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两点一线就像是清水就馒头堪称是伍小同学自出生到现在最单调枯燥的三天。忧心如焚,寝食难安,没能一夜白头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像是个一戳就爆的气球。
伍钦旸没想到他爸会来,听到伍春行声音的时候惊了一下,回头先是看见他爸,然后看见他妈。伍春行按下他手里拿着的卷宗,又对乔源道:“小珏也丢了?几天了?”
乔源道:“三天。”又解释道,“老伍,我这是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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