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璋懒洋洋地道:“你多虑了,我好歹坐主位,什么都一手包揽了,还要你做什……”
谢归轻轻将茶碗搁在桌上,一声脆响。
凤璋识趣地闭嘴。
谢归瞟他一眼,“五殿下与平王走得近,行事低调惯了,不像是你会支持的人。”
“八弟背后是盛家,与三哥背后的魏家,一直平分秋色。”
谢归颔首,端起茶碗,稍稍倾斜,茶水慢慢倾洒在地上。
“倘若让平王知道,一直不动声色的燕王殿下和谢家,站在八殿下身后呢?”
他算计起皇子来,冷静得眉头都不皱一下。
凤璋笑了笑:“亏得当初把你从五哥面前抢过来,否则,光想想你给五哥出谋划策,本王后背就发凉。”
谢归没有理会,继续说道:“算算时间,我们到京城时,差不多是春试了。”
这是打算借春试的由头,给凤渊点颜色瞧瞧。
凤璋道:“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若要用春试做文章,先前天仪社养的那批寒门少年,也到了起用的时候了。”
谢归颔首,忽闻得外面传来焦味,“什么人?”
话刚说完,秦九就跌跌撞撞走进来,浑身上下熏得发黑,身后还跟个黑着脸的归一。
清早郡守府走水,整个幽蓟城都在传这事,不用想也知道是秦九的功劳。
显然,借火金蝉脱壳不是好法子,秦九哀怨地看着两人。
他那张还算俊俏的脸上熏得满是黑烟,可怜巴巴地叫了句“主上”,手就扒上了谢归肩膀。
下一刻,他家主上的脸就比他的还黑。
再下一刻,他已经被大统领揪去门外,不知去向。
第42章鹬蚌相争
自前朝礼部取士定在四月起,每逢春雨打湿街柳,京城就热闹起来。
来自各郡各地的学子,汇聚于京城。
春试一共六天,在礼部下辖的文书院进行。
按惯例,皇帝不会到场,由内史、尚书、门下三部的重臣轮流主持春试。
庆德二十三年,正好轮到尚书令谢雍。
春试第一天就下了场暴雨。有迟到的学子被拦在门外,情急之下,效仿风流雅事,当场作了首春雨诗。
尚书令谢雍大人眼也没抬,直接让侍卫轰他出去。
第一天只有几人迟到,第二天第三天,迟到的人逐渐变多,从几人变成十几人。
文书院内,檐下雨水如注,场内寂静一片,能听见远远传来的嘈杂声。谢雍在主位上,不动如山。
不止一个学子在场外哀呼,声如浪潮。有学子心神不定,悄悄往上看。
尚书令悠然自得,仿佛外头什么都没发生。
过一阵子,谢雍忽然睁开了眼。同时,也有离门口近的学子诧异回看。
考场内不许随意走动,侍卫也只能远远巡视。而此刻站在门口的人,明显不属于此列。
谢雍慢吞吞起身,踱到来人面前,笑呵呵地见礼:“盛大人。”
身形较矮瘦的中年男子皮笑肉不笑:“谢大人。”
谢雍悠悠地道:“盛大人不在御前侍奉,怎么来了文书院?”
他领了监考官的职责。这几日,盛魏两人都该在朝露宫待着才对。
谢雍眼神一动,稍稍打量一番。
盛江流官服官印都没取,急急忙忙跑这来做什么。
盛江流呵呵一笑,笑得旁边学子浑身发毛,笔都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