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被一团巨大的,没有实质的东西包围,我没有任何能力反抗,一些记忆在以极快的速度流失,我的眼睛只能呆呆地望着前方,我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其他地方怎么样了,因为我的思绪停滞了,我的时间被暂停了。
视野逐渐被渲染上越来越多的黑色,像无数只蚂蚁一样,慢慢地啃噬着我的世界。
我即将陷入永久的黑暗。
但,一团耀眼的银白色光芒突然包围住我,顾渡尘的脸在此时,在我的眼睛中,变得无比清晰。她用一双空洞的眸子温柔的看着我,虽然眼睛很无神。
“肖,我能给你所有的温柔,都在现在,一起给你了。”她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笑意,我的身上煞时暖烘烘的,好像回到了母体,回到了春季,我的思绪一下子宁静下来。
身体上的桎梏正在一点一点被一种温柔的力量化解,我有些茫然的看着她,我在有一瞬间,以为顾渡尘是想告诉我,她能够打败男人,让我不要担心。
但,我看见了她银白色的光芒上正在被无数黑色的点迅速吞噬,顾渡尘恍若未觉,她笑着说:“又要回到那一刻了,但这次,我为你挣得了时间,终于不用看你先我离去了,我很开心。”她摸了下我的侧脸,眼底第一次浮现出,缱绻的爱意。
顾渡尘的整个人都在消失,像是白天过后,必定会迎来黑暗一样。我突然恍悟过来,她这是在和我诀别。我张了张嘴巴,最后只吐出了一个字:“你…”
她柔柔地笑,食指竖在我的唇上,轻道:“别说话,这样就好。”我刚刚感觉到柔软的触感,却在下一秒,她的手指也消失了。
顾渡尘看着这一切,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翻了个白眼,道:“真是,时间过得真快啊,现在连摸都不能摸了,算了,就这样吧,这种结局也不错。”
我听不懂她的话,但我能知道,此次一别就再也无法相见了,很奇怪的是,我的内心很平静,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只感觉胸口像破了个洞,空空的。
第95章
顾渡尘死了,什么也没有留下,就这么消失在世界中。
我后来从她的副官口中知道,顾渡尘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就杀死了那个时点的‘自己’,这个行为造成的唯一后果就是,她的寿命只有5年,并且她死后,关于她的所有记忆会从所有人的脑海中慢慢抹除。
我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听懂副官说的话,但她当场就甩了我一巴掌,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到现在都刻在我的脑袋里,她说:“未来的顾渡尘杀死了过去的自己,也就是说,她亲手把自己的存在抹除了,用不了多久,我们之中,就再也没有人会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我听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我无法切身体会到她的悲悯,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忘记顾渡尘。我是白洞的载体,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修复。
副官说完后就离开了。我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望看着窗外澄澈的天空,很久之后,我叹了口气,低声道:“渡尘,你其实想要的就是,只有我记得你吧。”
耳畔只有风吹过的呼呼声,没有人回答我。
***
我此时一脸无奈地望着病床上的某人,暮雨珺正一脸老佛爷样的靠在枕头上,脸侧向一边。
我举着手上的杯子,无奈道:“雨珺,该喝药了。”
暮雨珺闻言,转过头望了眼我手上的杯子,然后身子不着痕迹的往里面挪了挪,嘴巴一抿,道:“不要,我不需要喝药,我的基因等级是a等,这种小伤对于我来说,很快就能痊愈。”
我嘴角一抽,眉头煞时皱起来,我把杯子往旁边重重一搁,怒道:“a等又怎么样?你这次伤的是心脉,医生说了要让你按时吃药,不然以后会有后遗症。”
暮雨珺被我的动作一吓,然后讨好地微微一笑,一只手拽着我的衣角晃了两下,轻声道:“你别生气,咳,不就是一点药么,我喝,我马上就把它消灭得干干净净。”
我眼睛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声音提高一个度道:“真的?”
暮雨珺郑重地点头,为了表示她的诚意,她一把拿过桌子上的杯子,放到嘴边仰头就喝了个精光。
我瞧她这样才满意地勾起嘴角,俯身亲了下她的脸颊,道:“真乖。”
却不料在抽身的时候,身体被她猛地往下一拉,嘴巴上附上一个柔软的物体,抬眸就望进暮雨珺盛满笑意的眸子里,她一边吻着我,一边含糊道:“这么苦的药,我们应该一起分享才是。”
没等我怒瞪她,她就撬开我的牙齿,灵巧的舌头侵入我的领地,带着我的软舌一起跳舞。
浓浓的苦味儿顺着她的舌尖传递到我的味蕾上面,但那苦中我又品出了一丝甜,好像苦茶入喉时的感觉,世间最纯粹的清甜都在那一瞬间扩散开来,让人回味无穷。
暮雨珺一边吻我,一边手摸上我的背把我往她那又压了压,我被她吻得起晕八素,自然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我现在整张脸都泛着一层红晕,眼珠子雾蒙蒙的,好似被人欺负的雪兔子。
暮雨珺看我的目光更深沉了,手也慢慢往下游移。微微泛凉的手激得我浑身一个激灵,大脑瞬间清醒过来,我轻轻推开她,娇嗔地瞪她。
暮雨珺倒像什么也没发生似地轻轻一笑,她狭长的睫毛颤了颤,阳光滑过睫毛落在眼睑上。她舔了舔自己唇,煞有介事的说道:“味道不错。”
隔了一会儿,她突然很认真的瞧着我,小心翼翼道:“肖,从前的事,你真的都忘记了吗?”
我一愣,然后笑着点头,说道:“是啊,自从前几天遭遇那个人后,我脑子里的一些记忆就没有了。”
暮雨珺面色犹豫了一下,之后更为小心地看着我,问:“那你会不会想知道自己缺失的记忆?”
我听着她的话,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地小模样,不由得有些好笑,我耸耸肩,无所谓道:“我不想知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既然老天让我忘记它们,那我为什么要去把它们找回来?更何况我有预感,那些事并不是什么好事。”
暮雨珺敛着眉,两只手不自觉攥紧被单,她抬头望着我,犹疑了一会儿,平静道:“我不想瞒你,但我…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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