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一个兴高采烈,一个忧心忡忡。怎么能在没有成本的情况下做起生意?怎么能地短时间内挖到第一桶金?这一路李犇的脑子简直快想炸了。
不知不觉便到了家,纳齐推开院门,嘴里哼起叽里呱啦不知道什么鸟语的歌,风一样飘进屋,把包袱从身上摘下来,粗布结解开,拉平挂在墙上。
“牛哥,我们出城打猎吧……”纳齐用瓢舀起缸里的水,抑头就往里灌,灌完又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子上溢出来的水,袖口湿了一大片。
“不想去,我要好好想想怎么发财,好给你娶媳妇。”李犇从回来的路上一直沉浸在发财致富新思路里,脑子在运动,身体不想动。
“那你在家里想吧,我自己去看看。”说完,又叽里呱啦地哼着曲,背着铁铲出门了。
李犇在厨房里看了一圈,用“家徒四壁”来形象都夸大了,北面的墙有条很大的裂缝,冬天一过,几场雨就会倒。灶台的盐罐子已经快见底了,还有少半袋面,边上有个竹筐里面装了一筐好像是江米,再右边有个坛子好像是蜂蜜。地上还有一个大坛子,李犇打开闻了闻,好像是酒,边上还摆着几个没用完的萝卜。哎,这就是全部家产了,李犇又忍不住要吐槽,如果那个腰带没丢,就不用为第一桶金发愁。
愁得四肢无力,李犇索性倒在床上挺尸,从来没有这种无力感,考大学,毕业找工作,撩帅哥,几乎没有什么事让李犇这么深入发愁过。愁着愁着又开始天马行空的脑补,自己两天没上班了,郝文晖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自己的爸妈肯定是还没发现,平常几乎大半个月打一次电话,郝文晖会不会生气呢,爸妈今天晚上吃得什么菜呢,一起住的寝友今天会不会带姑娘回去,郝文晖是什么时候对自己起得色心呢,要是能吃来一碗老妈做的酒酿圆子就好了……对啊,怎么没想到酒酿圆子,有酒,有江米,有甜的蜂蜜,为什么不做酒酿圆子卖呢,不管南宋时候有没有,起码今天去的集市里没有啊。哈哈哈,李犇你真是东夏吕不韦啊,自己都忍不住想对自己跪舔一番。
该想得事捋出了头绪,一阵困意袭来,李犇蹬掉了马丁靴,转个身,对着墙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听见“吱嘎”一声,院门被推开了,李犇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理了理衣服刚推开门,就看见纳齐铁铲上挂着只野兔要开门进屋。
“牛哥,今儿晚上吃烤兔。”纳齐喜滋滋地看着李犇,黑乎乎的脸上一道一道全是汗。
李犇看了看铁铲上的兔子是只死的,还好,要是活的,他会联想到“怎么可以吃兔兔呢”,不吃都泛恶心。“哪里抓的……”
“就昨天你掉进去那个坑……”
李犇有点儿想承认,昨天真的是自己耽误了猎物进坑。
纳齐利落地生起火,准备把兔子扔进黑乎乎的灶炕里。
“你……你……手下留兔……”李犇怕来不及阻止,来之不易的荤腥就成了黑焦炭。“听我的,我是理论派,你来执行,把锅里放满水,水烧开,把兔子,剥皮,开膛,然后……先干这些,然后我再指导你……”。
“怎么这么麻烦……”纳齐小声抱怨,但还是听李犇的话把兔子放到地上,去院子里打水。
李犇把火烧得更旺,让水早点开,吃了两天名副其实的黑暗料理确实馋了。
水倒进锅里,盖上锅盖,不一会就听到呼呼地沸腾声。李犇把火势降下来,纳齐拎起兔子耳朵挂在门拉手的钩子上,用小刀开始剥皮,不一会儿就剥得干干净净。舀了点沸水到盆里,把剥好皮,开好膛的兔子里里外外冲洗了一下。
“把兔子肢解,切成小块,拿出一部分扔到锅里,剩下的放到外面冻着,以后再吃。”李犇边说边往水里撒了一层盐。
纳齐看着李犇撒盐,心叫一个疼,这些盐可以吃好多天了,牛哥一把都扔锅里了,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子弟不知道盐价高。“牛哥,这些够吗?”纳齐切了一半兔肉。
“够了,剩下的放到外面冻着吧。”李犇把兔肉扔进盐水里,又趁纳齐出去舀了蜂蜜和酒洒进去,一是去腥,二是调味,能放的都放点吧,没别的调料了。最后又在柴禾堆里找了两块看着干净的木板用水冲了两遍支在锅里,把盛满水和江米的盆放在木板上,一切妥当,盖上锅盖。
纳齐再进屋的时候,就看见李犇坐在灶炕边上烧火。不多一会儿,香气顺着锅沿的缝隙往外冒,纳齐耸了耸鼻子,害羞地蹭到李犇身边。“牛哥,你做的吃食真香。”
“呃……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不算第一次做也差不多,以前都是泡方便面。”除了长相,李犇对别的方面还真没有太多自信。
“何为方便面?”十万个纳齐弟弟又来了。
“呃,一种面条,不用烧,用沸水一泡就可以吃了,很方便,就叫方便面。”有兔子吃,李犇心情很好。
“以后有钱了,我给你买很多方便面吃。”早熟的黑男子十六岁少年本质出现,围着李犇身前身后绕圈。
“呃……这个真的不用了……”李犇不想说话了。
☆、第一卷第6章
揭锅盖,用筷子插了一下盆里的江米,挑出几粒放进嘴里尝了尝,确认熟了。又垫着布把蒸米饭的盆拿出来放在灶边,扔了代替锅叉的木板,看看锅里的兔肉,挺赏心悦目的,虽然没放油,兔子肥煮出了一层油飘在汤上,又拿手里的筷扎了一块肉,很容易就插到了底,兔肉煮得挺烂乎,要是再有点香菜叶,葱花,姜蒜沫撒上面就完美了,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这几样,就算是有,现在东北大冬天的也不可能找到绿叶菜。这面儿控制不住的异想天开,那面儿还有不断告诫自己人贵在知足。
“牛哥,太香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香的吃食……”纳齐挤到锅台前,用手朝自己鼻子扇着香气,想多闻一些进去。
“那只是你的见识太短,我们家乡有一个菜叫兔子炖小鸡,把兔肉和鸡肉用大铁锅炖一大锅,那个才叫过瘾,有时间给你做。”闻着香味,李犇做饭的自信前所未有的爆棚,已经忘了这应该算得上他的处女秀。
两个人七手八脚地连肉带汤掏出来,大盆小碗地拿到里屋的床头桌上,有饭,有肉,有汤,而且放了盐的,李犇脑子里就两个字绕啊绕,“满足”。
“纳齐,跟你商量个事……”李犇吐出嘴里的兔骨头,又从盆里捞了一大块肉。
“……哥……说……”纳齐低头专心造肉,嘴里含着肉,嘟囔着应和两字。
“我有一个新吃食的做法,我告诉你怎么做,你来做,这个肯定比你那个难吃的‘雹突糕’赚钱。你觉得怎么样?”李犇放下筷子,他觉得说正事还是得有正事的严肃认真,并且有了兔肉的基础,小膨胀开始冒头了。
“你……做主……便是……”纳齐抄起装兔肉的大盆,“呼啦”倒了一碗汤,“嗞搂”闷了一口。
“……”李犇感觉纳齐的态度好像有点儿过于敷衍,“我说的是正事,认真的。”
“大哥做主便是,我听你的。”纳齐终于放下了碗,黑白分明的小眼珠看着李犇,咧着一口大白牙,好像挺乐呵。
说干就干,两人收拾了碗筷,李犇凭着看他妈做酒酿圆子的记忆再加上自己的胡乱发散,大体上给纳齐传达了一下做法。
“咱得先把江米磨成面,你们用什么磨,有没有磨?”刚开头就遇到比较棘手的问题,李犇很担心没有石磨,或者要用棒子一点儿点儿把米拍成粉,他记得有个随便看一眼的纪录片里是那么演的,一些比较落后的地方就是用棒子打。好像还有一种是有个石器在下面,也是用棒子一下下杵,杵到米碎为止,这两种方式都挺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