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挠了挠脑袋,表示非常不理解。
“得了,你可别夸了,你看看你说完这店里的女客都跑没了,那是怕——被——误会。”李犇边说边往厨房走。
掀开厨房的半帘,李犇被眼前的情况震慑了,姑娘一脸娇羞、含情脉脉地握着小黑的手定格着。这次是跑是进不用再纠结,调头便退了出来。
李犇一颗心也算落下了一大半,按照当初的计划,小黑的生计解决了,生育也快解决了。他这段时间就应该准备一下启程去临安了,但是自己正和陈昱行打得火热,和小黑倒是好交待,和他又怎么开口,也可能完全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可能没几天就把自己忘记了,毕竟什么实际的名义和肉体关系都没有,最多也就是一种暧昧不清的朋友之上恋人挺远的浆糊状态,自己就这么走了,以后可能见不到他了,还是非常非常非常地舍不得的。
想起陈昱行,自从那日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过一次饭后,便再也没见,算算六七天了。李犇还真有点儿想他,特别是受了厨房里的刺激,这感觉就更噌噌往上顶,一直顶到喉咙,再从喉咙里伸出个小巴掌,拍着手叫嚣去找他去找他。想归想,但是矜持是必须的,自己这么巴巴的跑上门找一个三个娃娃的爹,未免太放浪形骸了。
“李公子,二公子请你过府一叙。”一个声音把李犇从神游里拉了回来。
李犇寻着声音的方向一看,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恭身而站,正是陈昱行的管家。
不忍去打扰纳齐和猪肉花的春宵一刻,李犇匆匆跟小二交待了一声,便一个箭窜上了马上。
这种豪车接送的待遇,让李犇有几分飘飘然。这要是现代社会,有几个小姑娘能有玛莎拉蒂接送啊。
李犇强烈反对这个比喻,他说他不是小姑娘,不能用女人的心态来衡量,的确,他只是一个喜欢享受、不太爱吃苦,偶尔撒撒小娇、带点儿小虚荣的gay。这些点每一点单拿出来都不是褒义,但是放在一起却组成了活络络的李犇。
下了马车,便见陈昱行已站在门口。李犇很是意外,这次的出场和以往两次比起来意境上就那么稍逊许多,不弹琴,何以见潇洒?不赏花,怎么能风流哇,哈哈?
“贤弟,多日不见,为兄甚念。”陈昱行见李犇一下马车,便走过去拉起李犇的手。
“我也挺想你的。”人家都这么直接了,自己也别太含蓄。
陈昱行并未拉着李犇进府,而是拉到一匹马前。“贤弟,可会骑马。”
“不会。”李犇几乎没有思考地脱口而出,说出来又觉得有点难为情,在古代男人不会骑马就像现代男人不会骑自行车,特别是他们这些可怕的少数民族,女人都会。
“无妨,宋人并不都会,那你我便共乘一匹,如何?”李昱一抬腿便上了马,伸出一只手,示意李犇上去。
“……”两个人骑匹马,李犇快速脑补了一下那场景,什么范冰冰的马震,赵微坠马后跟苏有朋热吻,乱七八糟的情景就开始乌泱乌泱在脑海里交织……
李犇伸手握住陈昱行的手,感觉几乎没用力,一纵身便稳稳地坐在了马上,身后便是陈昱行滚烫的胸腔,自己往前移了移,尽量不让自己一上来就靠到人家身上,毕竟这还在大街,人来人往的,一个不小心他那一群小妾冲出来就不太好了。另一方面又不得不点个赞,自己刚才就跟飞上来的一样,古人的内力那真是相当地可怕啊。
“把腿张开,把好了。”陈昱行低头在李犇的耳边低语了一句,声音小的只能在两个人之间传递,去穿透力极强,一击便中李犇的心尖。
“……”李犇脑子开始回味着这几个字。‘把腿张开’,‘把腿张开’,腿上动作不自觉像中蛊一样配合。
“驾!”陈昱行左手环过李犇,抓住缰绳,右手执马鞭,在马屁股上狠抽了一下。
马嘶叫声划过长空,四蹄离地,奔驰前行。
李犇死死抓住缰绳,随着马背的起伏时而靠在陈昱行的怀里,时而又颠簸地分开了些许。同时心也随着这样的这样的节奏时紧时松。而陈昱行灼热的呼吸,有意无意地喷在李犇的脖子上,耳朵上,和脸上,所到之处痒痒的。
飞快地,两人一马便奔驰出了城门……
“……”李犇想问问这是要去哪儿。但是马蹄声,耳边呼呼的风声,他试着说出第一个字,却完全被淹没了。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陈昱行,他被栓在马后狼狈不堪,而他宛如天神般坐在马上,而仅仅半年时间,他便依在他的怀里,与他共骑一马,看尽这东夏的红尘万象。
李犇有种想大声唱歌的冲动,“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啊啊啊啊”。这两句歌词绕到嘴边,一次次难忍着咽了下去。
一直奔跑,一直奔跑,李犇依靠在身后火热的胸腔里,微微仰头,陈昱行棱角分明的俊颜近在咫尺,他的皮肤很紧致,他的眉毛很浓密,他的眼睛很深邃,他的嘴唇很干涩,他的嘴唇很干涩……李犇条件反射地伸了伸自己的舌头,往上挺了挺身子,想离得更近……
“不适?”陈昱行低头看了看,正好迎上李犇上挺的身子,伸出的舌头。
“……适……”突然间低头,给李犇来了个措手不及,来不及收回来的舌头,定格在奔驰的风中。
“把好了。”陈昱行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李犇,抬手把人往怀里揽了揽,继续目视着前方,加快了马速。
李犇收回舌头,也不再好意思偷瞄人家的侧脸了,傻乎乎地看向前面,这才发现二人离城已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奔驰在了草原上。
六七月的草甸,天高气清,青草齐腰,洼水清澈,片花如云,牧人粗犷的歌声、清脆的鞭声、悦耳动听地鸟鸣声,水洼里低低地蛙叫声。
一切的一切,心微醉,意恰浓。
拉缰绳,驻马,陈昱行一纵下马,伸手轻轻一拉,李犇如薄云般从马背飘下,稳稳落在齐腰的草甸上。
“此等美景,难得与贤弟共赏。”陈昱行向前走了两步,目视着远方。
远方,层林渐染,夕阳微坠,放眼皆江山,那这江山却尽在霞色里。
“东夏疆土数万,建国十六载,受蒙古掣肘十六载,山不山,河不河。”男子直着远方,似是对李犇而言,又像自言自语,袖子下的拳头紧握,眼神却似一潭深水。
“……”向来只关风月,不谈政治的两人,画风突转,李犇很不习惯,想接一句什么,却不能感同身受,他不是东夏人,无法感知他们对于政权苟且的深度焦虑。
李犇没有接话。看着那漫无边际的凄凄青草,漫天渲染的璀璨霞绯,在天与地之间,在霞光与碧草之间,男子身形孤寂、蹙眉似画,莫名地,很心疼。
而诸如东夏这样,在历史教课书上不曾留下片刻编撰的短命王朝,太多,也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