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亮太美了,无端的让我想起了某一个抱着他在屋顶上赏月的夜,那一日他十分乖巧,依偎在我的怀中,笑着说,花琅,能同你一生如此相伴真好。
我没有应他,笑着刮了刮他的脸颊,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如今回想起来,若是当时我回他一句,我也是,会不会我们这一生便不会分离。
可惜,过去终究是过去。
我跳着蹦着,明明笑得极其开心,可眼底禁不住又流出热泪。酒已经无法灌醉我了,我总想起他的舞姿,他在我的歌喉伴奏中舞蹈的模样,我不自禁地唱了起来,仿若多年前的那一日,我高声吟唱,他笑着舞蹈,我们一同享受着众人的拊掌高呼。
蝶意,没有你的舞蹈,花琅的歌又为谁唱。
“你是何人?”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歌声,我徐徐望去,只见月光之下,一人背光走来,身姿高拔,气度不凡。蝶意,是你么,是你回来看我了么,蝶意蝶意!。
我哭着奔了上去,可泪水朦胧了我的眼,我怎生都看不清那人的模样,看不清,我一口气上不来,喘气了几下,突然就晕倒了。
后来,待我醒来,我的酒亦跟着醒了。
面前的人,不是蝶意,而是两个陌生的男子。
我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一人名唤月印,乃是月霞谷的谷主,一人名唤天释,乃是天极岛的岛主。
月霞谷同天极岛俱是灵脉大陆出名的修仙门派,我只知其名,却不知派址何处,未曾想,竟误打误撞进到了月霞谷。月印同我说,当时他同天释归来,看见我在法阵前舞蹈,以为我是要对我们谷中不利,方想来对付我,却听到我不住地唤一人名字时,又心软了。
他们说,犹是初次听到如此悲哀的呼唤。
我愣了愣,一揩脸上早已干的泪,我说多谢。说着,我便起了身,想要离开,但天释将人扶下,说老人家,你年纪已大,还是切莫奔波了。
我怔住了,“老人家”,这还是我初次听到的称呼,往日里我俱是一人独居,不敢同外人接触,是以几乎无人同我说话。乍一听到这陌生的称呼,我还未反应过来,久久才恍悟到,我而今已是个老人了。
是啊,我已老了,我怎地便忘了呢。我不再年轻,不再配得上蝶意了。
后来,我央不过天释同月印的相留,留在了月霞谷。这两人十分好客,待人诚恳,不久我便同他们做了朋友。他们的见识并不比我少,但毕竟行走的地方未有我多,每每听闻我在行走时见到的趣事,总亮着一双眼,听得津津有味。我虽走了百多年,可我未免让人生疑心,尽量远离人群,因而见着的趣事不过寥寥数十个,说上那么几月,便说完了。
他们听罢,却仍觉不够,一面叹息,一面央我再多说几个。
我犹豫了很久,我问他们,你们乐意听一段痛彻心扉的故事么。
他们俩愣住了,双双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乐意。”。
我笑了,笑到将近泪流。百年了,这个关于我同他的故事,我憋在心底,谁人也不敢说,因我没有一个可诉说的人。我一人闷在心底,太苦太苦。我将那些故事,从我们相识,到相爱,再到分离,足足一千多年的故事一五一十道了出来,说了三日三夜,方能说尽。
当说道我们最后的分离时,我已泣不成声,趴在桌上,泪流满面,他们拍着我的背安慰我,告知我一切都将会过去。我说是啊,会过去,可是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我哭到晕了过去,当我醒来时,天释同月印都是一脸忧愁,他们说我昏迷了整整五日,差些以为我醒不来了。我就笑了,我说在我罪孽偿完之时,我不会死。我会一直痛苦下去,直到死亡的那一天。我将我身上的禁制告知了他们,他们听后都沉默了,看着我的眼底有了很多的同情与怜悯。
我说不用怜悯我,因为那痛苦对我而言,反倒是种解脱,每当发痛时,我都可忘记他,那一刻的我是最开心的。
他们没有再说话,上前来拥住我拍了拍,说花琅,你真坚强。
我笑了,没有回应他们俩,内心的苦楚只有我一人知晓。
几个月后,天释要回天极岛了,临行前他问我可要同他一块儿去看看。
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说习惯这儿了,我生怕去那临海的地方,不习惯潮气。
月印却叫我去看看,他说兴许我会爱上那里。
我当时听听便罢,也未放在心上,心想着他们执意邀请,我不去未免太不给面子,遂应下了。
御剑到了天极岛后,我方知月印话中之意,我当真爱上了这里,因为这儿连通四方,上可达天庭,下可达地狱,我在这儿,无论是生是死,都能感觉到我深爱的他。
我在这儿住下了,在天释的劝导下,我慢慢戒了酒,也不再摔琴,偶尔还能给天释弹上几曲。我当真万幸,才人世间的最后几年,我遇见了月印同天释这两个好友,在他们的陪伴下,我慢慢地化解了伤痛,不再陷入对蝶意的痛楚当中。
时光荏苒,我已越来越老,而天释和月印依旧年轻,我说我老了,你们只怕都认不出我了。
他们拍着我的肩头说,老朋友,不论你变成何样,都是我们的朋友。
我忍不住落了泪,这百年来当真多亏了他们的相伴,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度过。我说若有来生,便让我结草衔环,以报恩德。他们却说,若有来生,望我幸福。
我愣了愣,不再接话。我的幸福已经断了,即便死后下了地狱,我也不会喝上那碗孟婆汤,我要将蝶意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在我人生的最后五十年,我告别了天释同月印,言道要出外走走,看看风景,到我死前再回天极岛,我要葬在这儿,看着心爱的他。
天释同月印劝阻不来,便带着我去了我想去的地方。我先到了当年那救助我们的门主那儿,却震惊地发现,那处地方早在多年的变化中毁了,我甚至还未记得那修仙门派叫什么名字。我失望地走了,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竟回到了我们分离的地方——河城。
当年的云灵宗依旧存在,且发展愈发壮大,唯一不好的,便是憎恨妖类。我知晓,那是因千年前我偷窃飞升金丹所引起的仇恨。
我对云灵宗有些愧疚,毕竟当年为了我一己之私,我伤害了不少的人,以致多年后他们谈及色变。我绕着云灵宗走了一圈,发觉这儿不愧是修仙大派,灵气馥郁,随处都能闻到清新的味道,我恋上了这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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