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瑾鋆轻叩桌子,“十八,你今天,终于有几分伴读的样子了。写的不错,明天我们进宫去看看母后,其实她老人家对你很上心呢。”
门外侍立的管家很是不解,“今天的王爷是不是误吃了佛花,怎么这副模样……”
那天晚上,我并没有被锁在书房里练字,真是万幸……但是却也不得清闲,因为祁瑾鋆坐在院子里,翘了二郎腿,用茶洗着眼睛,无聊的吩咐道,“十八,唱一段吧。好久没听你练过嗓子了,也不见你去梨园转了。”
一个种树的破园子有什么好转悠的,我只喜欢扒在墙角偷学的偶尔习得,并不喜欢真心投入其中。
离得太近,就没了意趣。东墙的姑娘,不一定喜欢和宋玉生活在一起。
我只穿了便服,但是也不便换上什么行头,只好开声,随意选了一个小段子,“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
祁瑾鋆听着评着,茶水也泠泠作响,“可以啊,这般浓艳的词,十八,你唱的也还真是清爽,不容易。”
平静的一天原本就要这么度过,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王府,那么大的皇宫,祁瑾鋆偏偏不许我有一间自己的卧房,我只见到他的床板越打越大,却没有一张属于我自己的床。
于是我又一次提出这个严峻的问题,以前祁瑾鋆一直告诉我说,伴读要和王爷形影不离,不然无法保护王爷的安全。
小孩子会把这种倚重当成荣耀,但是我不可能一直是小孩子,所以这个理由这一次失去了效用。
祁瑾鋆挑着眼睛看我,语气还是很和蔼的,和言辞不搭调,“十八,你真是翅膀硬了,居然不听话了?还顶嘴。”
我还是坚持说道,“我是王爷的伴读,可伴读又不是侍卫,怎么需要一直和您在一起呢——包括就寝?侍卫离您都很远啊。”
祁瑾鋆揉揉我的头发,“‘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十八,你就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不要逞强了,睡吧。”
我的确是后来才想明白,没有血缘亲戚关系的人睡在同一张床这种事,其实真的只有夫妻才最做的出来。
我习惯屈服于他的一举一动,所以还是向下挪了身子,缩到了被子里。
晒干的花草缝在枕头里的香和暖,冰冷的玉枕是不可能懂得的。
第二天,祁瑾鋆果然带我去见了他的生母,也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那女人自然更爱身为太子的那个儿子一些,却也尽力端平一碗水,对自己的其他子女尽量一视同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她对我也不错。
跪拜行礼的拜见之后,皇后娘娘让我站在她身边,他们母子连心的一致认为我是个孩子,皇后也吩咐人去为我包些糖果点心。
也没有什么事请好说,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深宫大院,皇亲国戚,他们彼此的生活范围都很小,没有新奇的市井谈资,无非是长长短短,嘘寒问暖。
说话间祁瑾鋆拿了自己的一幅画出来,我原以为是昨天画好的那幅,不料却是一眼莲池。
上面歪歪扭扭的是我新练的行草,“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我很羞愧,恨不得遁地消失,皇后娘娘却很温柔的夸赞,“十八写的字很秀气,和他长得一样。”
她的眼角有仿佛慈祥的细纹,头上的发还是乌黑,我原本想回赞一句,但是不好意思开口,只好支支吾吾道,“皇后娘娘谬赞了,十八可是朽木。”
意兴阑珊的三个人闲话几句,期间皇后娘娘看似漫不经心道着“礼度规矩本分章法”,祁瑾鋆听得出话里有话,便知趣的带着我告辞离去。
对于这种暗示,我一向不做太多理会,只在回去的路上我问他为什么不让皇后看他昨天的那卷画,祁瑾鋆只淡淡的说了一句,“烧了。”
我正惋惜着,他又开口了,轻轻揽住我的肩叹气,“十八,好像要想护你无忧无虑,真难啊。”
待价而沽
作者有话要说:
谢梧晴人设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
这便是旺达人的苦恼,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但是真的到了你家门前,焉知这不是烦心事情。
原本不凡的日子要想过好,其实不是一件易事。
祁瑾鋆或许不该参与太多的政事,但也总不能像我一样,顶着伴读的名号,做着王府的米虫,无功受禄寝食安。
他去上早朝的时候,我就会到处闲逛。不过自从三年前的一次外出之后,祁瑾鋆便再也不放心我独自游荡——或者说,是严禁我误入是非之地。
我才不承认这原因是因为我在十一岁那年,误打误撞第一次踏进了青楼的门。
烟花柳陌原本就是喧闹异常,脂粉逼人。作为一个好奇心重的孩子,循着弦歌声而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巧的是那日有“盛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长安城最大的风流地——“觅夜坊”,那夜要卖一个小倌的雏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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