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往桐脸色平和的摇摇头,拉着白若潇的一只手,一番品咂脉象之后,起身去桌前,熟练的铺开纸,提笔写字,“不见就不见吧,相见不如想念。再说了,百十年后肯定都见的着。哈,可以去托你姐姐问句好给他们便是了。对了,我现在给你抓付药去,你在这儿好好的等我回来。”
白若潇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只点了点头,对着怀揣方子的萧往桐道,“好,你去吧,路上可要小心。”
在家中的厨房里悄悄的埋着火,炉子里炖着百合银耳之类的滋养之物,萧往桐跑出去抓着药,很是不屑道,“介子推与我何干?也不是我放火烧山。昏君做了什么混账事,千百年后都是大义凛然。有空去揣这假慈悲的虎狼心肠,还不如实际一些,烧一把人间火,暖几家百姓心。才是正经事”
虽然药汁深黑如墨闻着就像是黄连汤,可是一旁调了冰糖桂花的另一碗补品羹汤,却晶莹白皙,直叫人觉得甜蜜非常。
白若潇咬咬牙,终于视死如归的、允许萧往桐喂他喝了下去这两碗东西。
药效看来是不错的,当夜,蒙着厚被的白若潇就发了一身大汗,顺畅了许多。
寂寂柴门村落里,也教插柳记年华。禁烟不到粤人国,上冢亦携庞老家。汉寝唐陵无麦饭,山溪野径有梨花。一樽径籍青苔卧,莫管城头奏暮笳。
前朝的皇陵真的还比不上乡野之间的土坟头,连个祭扫的人影都没有,哪里像阡陌之上,还有剩的浆水饭和纸钱灰。
不过白若潇在清明时分的时候,还是顺利的带着被他叫做“萧往桐”的那个男人,走到了山清水秀的一片好地方,对着那座矗了雕刻的精细的青白玉石的料子的碑的坟墓,慢慢地半跪了下去。
萧往桐轻声道,“年年至琴冢,草木作熟识。”
白若潇摆着三三两两的祭奠之物,一面鼻子堵得难受,一面坚持说道,“姐,你听听,这孩子,一张口就是文字成诗,也难怪不是你的孩子,真是不像我这废材料。”
萧往桐在一旁连连摆手,“得了吧,快别听他瞎说了。我都快被他说成花儿了,可你看看他才是,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还是这样子。我肯定不能像他,非亲非故的,像了才是个大麻烦呢。”
白若潇打着火石,开始慢慢的焚些纸帛,也往里面扔着祭品,盘盘碟碟里的东西就投进了火里,烧得不算快。
白若潇又开始絮絮叨叨,“人们都说‘三十而立’,姐,我看我这辈子都立不起来了。我真是过了三十了,可你也别怪我没出息,我就不是那种能耐人。怪不得爹都不睬我,把所有事情给了……萧往桐去做。萧往桐好啊,什么都好,怪不得爹喜欢他。”
萧往桐也蹲了下来,“看这辈分乱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叫您了。算了,我跟着白若潇叫姐姐得了。没得事情,他好得很,还能怎么样啊,我就真是才希望他能好好的,就这么过一辈子才好。”
白若潇不接这个茬儿,自己说道,“可惜了了,我不能把你和姐夫葬到一处去了。你们要是碰见了,可别怪我没让你们‘生同寝,死同穴’。我可真没那本事,倒是萧往桐他娘在里面呢。唉,真是。也是,多奇妙的事情,都是曾经的陌生人,不过是突然之间,怎么成为了你的全部呢。”
萧往桐把一张纸丢进火里,默默念道,“黄泉相见,你们好好倾诉便是。”
化成灰的纸上一行朱字,“惟愿地下不问,何人行行,又复停停;月下枯骨裹红衣,一回眸,青色瞳映人背影。百鬼夜行,引迷途者向西去,削骨为笛笙歌起。”
逝者去了很久,可是生人犹忆别时长亭柳,还能记得微微雨润花红,只是千里梦中再回首,故人无处觅,山水又几重。
世间人长叹一曲,吹的也只是“伊人远,相思苦,几番离别,不忍盼归路。十年相思百年渡,百年相思不忍顾。”
白若潇接着萧往桐的话往下说,“就是就是,你们再见吧。我在这里说什么都没用,就是希望多年之后,你不要骂我才好。”
说着说着,白若潇眼泪就下来了,跪倒在地,“我小时候,你总是骂我不行。现在我都长这么大了,你不看着我了,可我还是不行。姐姐,对不起。我没有用,没办法赎出来谢梧晴给他一个清白,也不能把十八养大,我甚至没能去看看他。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萧往桐跟着他也跪了下来,“可是,姐姐,你要怪罪的话,不要怪他啊。白若潇是个好人,没用的是我,我答应他,也答应你,五年,再忍忍就好了。相信我。”
白若潇对这样的安慰显得更加窘迫了,“姐……对不起。我们一起,对不起你……”
萧往桐的后背上炸起一溜儿冷汗,“算了算了,白若潇,你还是不要说了,你不要又气姐姐了,得了,今天天气凉,我们回去吧。”
好巧不巧,这话刚说完,本来就阴着的天更沉了,闷闷的,只一小会儿,便开始飘起了雨。
果然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白若潇的风寒好像更厉害了些,连打了几个喷嚏,萧往桐拿了一件长衫替他披上,同时撑开了伞,“叫你不要出来,你偏要出来。看看看,病得更厉害了,回去你就老老实实的喝药去吧。”
白若潇稍有委屈的倒在萧往桐的怀里,“唉,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想他们,非常想,真的。”
萧往桐将他往身上揽了揽,“那就不要想了,越想越想,越想,越想。”最后两个人稳稳当当的回到了那间宅院,春雨淅淅沥沥,偏凉的天气里,开着金黄的迎春花,只可惜秾李繁桃刮眼明,东风先入九重城。黄花翠蔓无人愿,浪得迎春世上名。
终究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事情,都令人无法释怀,又有春雨湿了谁的坟头,而白若潇的心里,在这杨柳风杏花雨里,就更放不下故时了。
而身旁的萧往桐,只会苦苦思索自己承诺了又一次的五年之约。
再一再二
作者有话要说:摔!忙死。清明节的香烟,缭缭绕绕的还不灭尽,白若潇就突然陷入了无穷的自寻烦恼。
其实这事情说来话长,可是说着也真是奇怪了。被白若潇极力大赞幸亏不像他的萧往桐,居然在第一次参加科举之试的时候……
落第了!
白若潇捶胸顿足,“我说,这怎么可能呐?萧往桐,你,凭你,考个状元都不是难事吧,怎么这次这么谦虚了?你是收了什么好处,怕谁不第才牺牲了自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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