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天,慕容厉终于明白过来——郭逸将侍卫们全部遣到后院休息,说是无需人侍候,又说有皇命传下来,也不会有旁的人过来,只需等侯爷回来时派个人去竹林将乐器取回,待侯爷接走小公子,便可关上轩门,除了吃穿用度,其它的均由他自己来便可以了。
“真不知师傅究竟作何想法,只怕早已觉得不对劲,认出那公主后便无法再面对任何人了……”慕容厉挥退了侍卫们,一路朝中庭跑过去,一路喃喃的念着。
明明已到了郭逸房门外,慕容厉却是不敢进去。他仍记着方才郭逸说的,“莫让任何人打扰懿轩,侯爷亦是一样。”
可他又怎能在发觉公主长相与师娘相似之后,就这么放着师傅独自一人,自行带着郭适离开?
踌躇许久,慕容厉在门外走来走去,终是下定了决心,上前一步推开了房门。
迎面一阵浓郁的墨香,掺杂着同样浓郁的酒香。薰得慕容厉心跳都快了些:他这是在墨汁里兑酒,还是在酒里兑墨了?
甫抬头,慕容厉便见着那位太傅大人正站在桌旁挥毫泼墨。
仍是与从前一般的风度翩翩,却只因手中酒壶换了较大个的,便已能教人感觉出完全不同的,忧伤气息。
纵然无需走近,慕容厉也能猜到,那桌上宣纸必是洛宣,笔上所蘸浓墨必是龙门,而那纸上,定是一幅字画,字写的必是相思,画绘的必是……师娘!
他就站在门边,维持着推开门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不发出一道声响。
郭逸亦像是不知他已推门进来,仍在原处,画一笔,饮一口酒,间或笑一声,又或低叹一句,全然已投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去。
木立半晌,慕容厉无声的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他一边走向旁边郭适歇下的房间,一边在心里默念:师傅,你这是何苦?
吩咐一直守在房中的侍卫李安将郭适带回侯府去,慕容厉还没忘向郭适交代了郭逸要说的话。郭适自是不依,嚷着要亲自去问爹爹,哭闹声几乎要掀翻了屋顶,却仍不见他那爹爹过来看一眼。
明明,就只有一墙之隔。
闹到后来,郭适似也明白了什么,渐渐的安静下来,主动牵起那李姓的侍卫,向慕容厉道:“师兄,适儿回您府上去。若是爹爹有何难处,请师兄定要护着他。爹爹平素里较为温和,但性子却是极倔的。还望师兄,确如适儿所见那般维护爹爹。”
说着,竟向慕容厉行了个大礼,一躬到底,才头也不回的直直奔凤鸣轩前庭,待那李安牵马上背,便将他也抱上了马,俩人动作娴熟一气呵成,显是经常这般一同出入侯府。
慕容厉远远的看着他们走远了,才又回首看看郭逸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转身趁着暮色往北边朴宸殿去了。
方才他已顺便将侍卫们叫了几个出来,若大一个凤鸣轩,纵然是不需人侍候,也得有人在门口守着——否则谁能料到什么时候会有什么人来访?万一皇兄又有何计较,派人来宣又或是亲自来了,却见门外空无一人,岂不是……师傅又要担罪?
一步步踏入朴宸殿,慕容厉随手挥退了问安行礼的内侍与宫女,直穿入中庭,再不紧不慢的沿着大殿拾级而上。
手还未推上殿门,慕容厉便听得其中一声轻笑:“肃恭么,虽是迟了,也还是来了。快进来罢。”
那声音确是皇兄的,只是听上去,却像是有些奇怪?
慕容厉来不及多想,门应手而开,脚抬起,便已踏了进去。
“皇兄?”慕容厉四下望不见一个人影,不由得叫了一声。
此处是朴宸殿中央的寝宫,整个朴宸殿格局与凤鸣轩极为相似,除了各殿俱加了石制房基,因此房屋构造显得更为大气磅礴,再者也只是所用材质较凤鸣轩有所不同,其它的几近是一无二致。
就连家具摆放的方向亦是如此。
尽管,慕容厉隐约记得皇兄登基前此地并非如此摆设。
“皇兄?”明明进门前便听着皇兄应允,如今却为何不见人影?慕容厉心中越发的奇怪,不安随之而来,警惕心亦升高了些。
他四处观望着,从进门不远的御用桌椅前绕开,带起一阵微风,桌上烛火一阵晃动,投射在殿顶与墙壁上的影子亦晃动了好一阵,殿内却似是真的空无一人。
慕容厉尤不死心,举步往里间御榻的方向走了过去,榻前的御帘垂着,厚厚重重的,像是隔出了另一个世界。
当他手伸到御帘上欲歇开查看慕容时是否在榻上时,一只手猛的伸出来,将他拽了进去!
徘徊在栖梧阁外,郭逸犹豫了很久,却仍打不定主意是否要上楼一探。
他饮了两坛凤鸣轩中的陈酿,心中越发的惦记亡妻云儿,于是便生出了要找尤西公主一述的念头。
为了不再被侍卫拦住,郭逸出来时特意换了一身夜行衣,由后院的竹林跃了过去,停在阁楼顶上。
此时已近子夜,明月被乌云挡住,他只消不作出大动静,便不至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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