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时凤目眯起,小心打量了郭逸一阵,犹豫着开口道:“师傅,其实……”
“陛下,朝议时刻到了。百官已在外等候多时。”这时,王福从殿外赶了进来,不时回头望望,显是外面文武大臣已在议论了。
“噢,那便上殿吧。今日有任何事也要放下,先去祭天,再送定国将军与军师启程!”
朝议期间慕容厉喜不自胜,他全然不曾料到郭逸会如此安排,亦不曾想到慕容时会答应。纵然是慕容时与宋宁有心笑他,慕容临一脸不甘的当众出言损他,他也都是笑笑便过去了,丝毫不以为忤。
在场各人都心知肚明这侯爷如今笑得这般开心究竟是为着什么,也都有些见怪不怪。但他们心中却更认定,当今世上能令这陛下与侯爷同时动容,且牵动其情绪者,无人能出郭逸其右。
再加上郭逸当朝所说另派高人前往相助之事,更令他们赞叹连连,个个都对这场漠北远征充满了信心!
因此,郭逸这丞相兼军师,在越国的名声,竟隐隐有了超越慕容时这皇帝之兆。
事情交代不久,慕容时便请百官到宫门等候,自己与宋宁、慕容临、慕容厉、郭逸一道,换了祭祀时的袍服,前往天坛祭天,以求武运昌隆,以谢苍天庇佑。
王福仍是跟随在侧,却是醒来后身体恢复了,便也既往不咎,职位亦复原为大内总管了。故此宫中的内侍做事也渐与从前相差不远,渐渐的又能替代侍卫们在宫内走动,服侍仅有的公主、皇帝、皇夫几人。
“陛下方才欲言又止,不知是否懿轩错过了什么消息?”
祭天不多时便已完成,走下天坛后,郭逸趁着暂时无人接近他们,小声问起群臣上殿后慕容时便没再说起的那些。
慕容时愣了愣,失笑道:“只是想说其实师傅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纵然是陪肃恭一道去也无不可。各地之事,时儿已大概有了头绪,派师傅那几个徒弟前往都已是绰绰有余了。只不过时儿又怕师傅您面薄,故此,嘿嘿……才不曾在百官面前揭过此事。”
“……陛下,连你也要找着机会取笑懿轩了?”郭逸顿时又闹了个大红脸,他自是有些私心,不想遭人诟病,亦不想慕容厉露出那满脸不舍的样子,才在朝中那般说了,好令旁人不至为他日后前往时的行径有何质疑。
虽然仍是半日内便得分开,却足以令人觉得不需分别多久。
那离愁自然冲淡了。
非但是慕容时,在场几人均是知道郭逸如何想法,见他如此窘迫,连慕容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却故意苦着脸道:“哎,本王想去都不成。如今懿轩你只需开口便大可以同去,却还要编这许多借口出来,真是……”
“皇叔莫要故意作此模样了罢。既是小林亲口所求,他此举亦有一大半是因着皇叔,你又何苦装作不开心?”慕容厉咧了咧嘴角,顺手牵紧了郭逸,大大方方迎上郭逸目光,笑道:“趁着还未到宫门,快将你私藏了的礼物交出来。莫要再收着了,什么随意挑的几件,纵然是随手在路上捡的,肃恭也要!”
郭逸滞了滞,见宋宁与慕容时亦是一脸好笑的望着他,还都停了下来,终忍不住辩解道:“我确是、确是随意挑的!我去那店中,只是想……问清当日那白玉笛来历罢了。”
几人皆不说话,只望着他一副“快些给他才好快些启程”的模样,个个都嘴角勾着,像是认定了这番话仍是借口。
“唉。真不知懿轩往日是为何觉得陛下甚好,如今却……果然兄弟情深!”郭逸叹了口气,一边自袖袍中取出当日在玉饰店买的几样东西塞进各人手里,一边摇头故作不解,脸上笑意却更大了些。
直到他们几人手上各有一样,郭逸才又道:“其实确是准备了合适的,但并不曾带在身上。待懿轩再回转时,才打算送上。近日陛下、皇夫、王爷等人,哦还有公主,便要注意些身体,那些是老前辈为各位挑的些心法内功……严亭,你伤势已复,是否已又可练武了?”
各人都把玩着手中几样合适的玉饰,一边暗叹郭逸果然是专门挑了的,还偏要说是随意买来,一边听着郭逸所言,又是一番惊喜。尤其是慕容临,简直差点便跳了起来,口中直嚷着要郭逸先行将秘籍取来,再去做旁的事情,生怕误了他片刻练功时机。
“既是如此,待会便向群臣补充一番。师傅只管放心去忙些旁的,其它地域之事,朕自有安排。三军统率与各部调谴肃恭早便安排了,如今多了师傅这军师,虽不是始终在侧,想必也可令将士们更有信心些……肃恭,找人传令,派个先锋官领粮草先行!”慕容时说话语气徒然一变,眼前已是宫门了。
待他将事情加以补充后,慕容厉已安排好了先锋与探子先行出发,随即便在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前面,与一同换了战袍的郭逸一道跨上战马,跟在慕容时身侧缓缓出城。
城中百姓夹道相送,无不欢呼预祝慕容厉等人得胜回朝,其间热闹繁华与军中道别的亲人离情泪水一并,皆印在马上几人眼中、心底。
不多时出了城门,慕容时止步下马,望向慕容厉时嘴角多了分笑意,轻叹道:“朕的皇弟,才回来不多时,便已又要出发了……肃恭此去,不得轻率,要多听军师其及所属高人之意见,亦要多听取当地百姓与守城士兵们的建议。敌人好斗,不可与之硬批,智取为上,可了……走罢,走罢,早日回来,也好早日了了你那些心事,朕也好早日还了欠你的心愿。”
“臣弟谨记。此去不会太久,便不再赘言,免得百姓们看着好笑,说堂堂男儿话别竟比女子还要啰嗦……出城!往玉门关而行!”慕容厉笑着说完,抬手猛的一挥,几人已冲了出去,与在城外等候的大军合为一队后,渐渐冲到了前面,终是离城而去。
一路上他们除了颁布军令以外都不置一词,像是说好了一般。直到落雁坡,郭逸才开口道:“到了滇城,我便要离开。下一座城,想必大军到天黑也无法抵达,不若便在滇城休整,明日再继续前进。”
“嗯,才刚出城便露营,也确是不妥。”慕容厉点点头,说完正事便开始面露疑惑:“滇城……岂非才换了太守,懿轩此去,可能顺利脱身?”
郭逸笑了笑,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慕容厉歪着脑袋俯耳听得郭逸所言,一双虎目登时又亮了起来,满脸笑意却还有些不敢置信:“当真是出发前便回来?”
“我何曾说过不算?”郭逸抿嘴又笑了笑,才道:“若非是要去送信安排人手,我也还得要回血池一趟……”他收敛了笑容,深深吸了口气,又继续道:“还得、去血池牢狱一行。再有便是要将那些秘籍派人送去宫中,免得阻了严亭修习,也免得他心中挂着侍卫长、哦不,挂着先锋官,成日里唉声叹气,没一点精神,教旁人看着诟病。”
慕容厉轻扯马缰,放慢速度一路听着郭逸说话,一边示意大军先行。待他二人身后已只余几个探子了,才轻声道:“懿轩你待皇叔,果然是比待为夫要细心些。因着他被赵谦所累之故?还是因他曾心仪我的郭逸之故?”
“想到哪里去了?只不过当年废了他武功,一直有愧于心。”郭逸皱着眉头转脸看了看慕容厉,轻斥道:“何时变得这许多心机,简直不像你了。”
第二百一十五回
慕容厉正待陪笑解释,却见郭逸望着前面大军变了脸色:“为何从滇城走,不若直接……噢,西面树林太多,唉,我竟忘了。”
闻言,慕容厉皱眉道:“懿轩所练究竟是何等功法,为何虽是年轻了些,却总教人觉得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