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齐仁帝也将话摆在明面上,并没有将安插人手这件事堵死,他们还是有机会可以一试。
一些还在观望,没有加入势力党派的官员,也都暗自琢磨,齐仁帝究竟是因为年岁小扛不住压力放路使他们通行,还是其实另有安排?不论怎么想,都觉得帝心难测。
有些思绪较为敏捷灵通的臣子,看向齐仁帝的眼神瞬间变化,却更加沉默不语。
帝心!
上位不过多久,亦不见辅佐之人,此前除知此人灵慧以外没有他处显眼,此时观之却行事莫测千变,心思越发难以琢磨,假以时日,帝威积深,这一干不成器候的乱臣,岂有生还余地?
只是这些权术无人教导,岂能自通?如若真是自通,那么……也只有天生帝王,才有可能吧!
在朝中蹦踏凌乱之际,已有一部分人开始归心天子,自成势力。
长廊外,春雪融,青松疏芽,绯樱待放。
齐仁帝下朝,因心中有事,遂不赶往御书房,来此处散心。
身后跟着李桐,默不言语。
恍恍想起前些日子,才推算出北方气候异常,按历史借镜,恐有天灾人祸,还在想如何预防或者降低危难,对外宣称闭关有一段时日的陆云霄竟连夜晋见。
陆云霄此来,是带着快马军情,自请回边关镇守。
当初让耶律一族带回的俘虏当中,有陆云霄安插的探子,春雪停霎便冒着生命危险,回国禀报耶律与萨尔心怀不轨,已集兵练队,恐不日出兵大齐。
看在大殿上,一身银灰战甲,威武不凡的陆云宵,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心忧,心惧,彷佛陆云霄此去,将有什么会失控,却如何能以自己这一面私心,去寒陆大将军耿耿忠心?
即便,他明白,陆云霄忠心的对象,并非自己。
他不敢多拖延时机,即使他是国君,也无将国家至于覆灭余地的权利,只是在允许陆云霄上战场前,要了他身边一参谋的位置。陆云霄片刻的怔愣,彷佛对他的要求感到错愕困惑,但终究答应了他,没有询问。得到他应允和新虎符后便头也不回的出关,京中那时还尚在酣梦,不知战火将至。
他不知,那一身银灰战甲背影,终成心魔,日夜浮现。
只知,他离去,这京中……皇城当中,再也无一人可使他心暖。
齐武帝尚有他的陪伴,不论大小政务,甚至心慕之事都能与他倾吐;而他,身边却无半人可诉说分享。
李桐见齐仁帝怔愣多时,彷佛思绪万千,又如心魂不在其中,有些担忧,这是他长年陪伴齐仁帝第一次见到齐仁帝表现这般模样,故而开口打破沉默:「陛下可有烦心之事?」
齐仁帝回神,轻如毫羽笑道:「李桐,朕犹记年少,你曾与朕说过,比之朝廷为官图谋,你更向往沙场热血,快意人生,如今尔志曾改?」
未曾想过,齐仁帝会将问题反于自身,李桐稍有疑顿,却因本性沉着稳重那一点惊讶立时收敛,默然低头。
那时年少满腔热血毫无压力,自然向往快意,如今身肩家族重任,上高堂下妻儿,即使想任性,也必须顾及,齐仁帝如今问他,是顾及年少几分友谊,不愿使他心生怨怒。
即便身分有改,却还是本心依旧,这个雍容威仪的齐仁帝,始终保有年少天真的一面,终究不能狠心利用一切。
其实,齐仁帝根本不必如此,尤其是对他。
从来都是对他太过宽容了罢!
李桐跪在齐仁帝面前,忠心道:「陛下,李府如今尚能存在,是陛下当年暗中操作保下,若非陛下,李府当不存,李桐岂能站在陛下面前,让陛下这般询问?」李桐抬头望去,齐仁帝已初显男子坚毅的面容,让他恍惚于时光匆匆,这一刻,彷佛是一切的开始,他为帝他为臣子的崭新开始,「陛下,臣之志从来都是为陛下尽一分心力,臣若有用武之处陛下尽可安排,自当抛头颅洒热血,再所不辞。」
「朕,不希望你难为。」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一旦提出,即便只是考虑,李桐都会二话不说应允他,哪怕是倾城灭国,他也会设法帮忙。
「陛下,臣甚唯忧,陛下太过仁慈,请陛下莫再将仁慈用在自己以外的人身上。」李桐知道,齐仁帝对自己相当严格,丝毫不仁慈,半点不任性,如此个性,最容易自殇而不知。
齐仁帝看着李桐淡笑不语。
这吃人的皇宫,步步为营的朝堂,只要错步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就如同,父皇当年所言,一朝入局身不由己。
他甚至已经分辨不清,对谁的仁慈是真,对谁的仁慈是假,又如何对自己仁慈?
齐仁帝伸手拨动松芽上一点冰晶,任由冰凉刺入指尖。
李桐记忆许久,那画面里的人,瞬息指掌天下,身影万分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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