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娴转开眼,将目光投向了那扰了清静的人来。从大厅外走来的人,正是文书娴的大哥,文文伯轩。
文伯轩,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今天特意打扮过,他没有穿以往一贯以来的灰色的长衫,反而是一袭西装,头发涂了蜡油,笔挺的西裤,黑色的皮靴衬托出不一样的神气。文伯轩身侧是跟随了文府三十年的老管家,她注意到管家看待文伯轩的眼神也和往常不太一样,少了平日里的骄傲,多了几分恭敬。过了今晚,文伯轩就是文府正式的当家人了。
“拜见父亲大人。”文伯轩走进大厅,在大厅的右侧站立,弯腰给端坐在正上方的红木雕花打椅子上的文家老爷文玄义行礼。
“今天你总算是有点长进了。”文伯轩恭敬有礼的态度让文玄义满意,他那冷漠的的眼睛也带起了丝丝笑意。
“是父亲教导有方,孩儿才能有今天的出息。”文伯轩低头谦虚道。
一番冗长的对话后,文玄义打发儿子去招呼客人,他则是被管家请进了内堂查点贺礼。
书娴轻轻的拉扯丫鬟翠儿的衣角,冗长的礼节,安静的典雅的坐姿让她觉得累了,她示意翠儿为她寻思某种理由可以离开。
“不要添乱,如果累了,就回去休息。”文夫人似乎察觉到书娴的不耐,侧过头短短交代一句。言毕,大娘再次投入到姨太太们的喧哗声中,热切的目光还不时的投向在大哥文伯轩身上,显出矜持的骄傲。
“小妹,以后有什么事情告诉大哥,大哥给你做主。”看到妹妹正在客堂右侧的角落里,和父亲说完话的文伯轩走了过来,和蔼的笑着,末了还轻轻的拍拍书娴的肩膀。
书娴忙站立起来,有些尴尬的笑笑。书娴和文伯轩是异母所生,平日里关系并不熟络,倒不是大哥文伯轩不好,只是大娘对她一直不太喜欢,看不惯伯轩和她亲近。
“你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吗?在这干嘛。你妹妹要什么没有?你父亲和大娘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了她?”大娘听到儿子说这话很是不高兴,瞪了一眼儿子。
“让淑婕陪你去应酬下。”文夫人半推半送的把伯轩推给了身旁笑得好看的淑婕。
“你还楞着这干嘛啊,很多客人等着你招呼呢。一会儿姑父出来看到你偷懒,可是不要怪我不帮你。”淑婕很是乖巧,半带撒娇,半是拉扯地将文伯轩推出了大厅。话说得得体大方,可常淑婕的头始终没有向书娴的去处望上一眼,仿佛根本就书娴这个姐姐的人存在。
“还是淑婕这孩子懂事,书娴你也要多像妹妹学学,当姐姐要有当姐姐的样子。”文夫人赞赏地望了常淑婕一眼,转过头对文书娴道,仿佛话中有话。
文夫人在丫鬟的簇拥下离开了。文书娴从怀中拿出掏出一个丝绣的锦囊,轻轻倒出一颗淡绿色的琉璃珠,她紧紧的把珠子握在手心。
片刻后,一个小厮走到大厅朗声道:“园子里的戏曲要开始唱了,文老爷请各位到园子里听曲。”
声音落下,一片骚动后,大厅内的人陆续走开了。
翠儿也在轻声催促文书娴得离开。沉默片刻后,她将珠子收好,在翠儿的搀扶下缓缓地出了客堂。
刚走出大厅,书娴的脚步在的一瞬间被滞留。一声清丽婉约的唱腔,透过嘈杂穿入耳边四周的一切仿佛瞬间安静下来,只留下那清冷的声音在耳边流淌。
“无限春愁横翠黛,一抹娇羞上粉腮。行一步似杨柳风前摆,说话儿似莺声从花外来。似这等俏佳人世间难再,真愿学龙女善才同傍莲台。庸脂俗粉多如海,好一朵幽兰在空谷开。”
书娴没有看清台上的人影,却清晰的记得了那样的声音。年少的她不懂那样的声音所带来的触动是什么,只记得父亲们、姨太太们脸上的神情,很多年后回想起来,用两个字来形容最为贴切:迷醉。
唱戏的人是最有名的台柱,施清洛。《西厢记》中的张生,那年文书娴十九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听风
雪花飞舞,漫天满地都白色一片,白色的雪花如同调皮的小孩,用白色的调料将所有的一切都抹上了她喜爱的洁白。
白色的雪花随着风儿飘洒进了纱窗,飘进了跪在堂前的青衣女子身上。月儿挂在天边,房间没有掌灯,明暗交替的光线洒落在她的身上,在地上拉扯出了斜斜的一道影子。窗外树影晃动,那道影子也似乎是有意志般,随着光线舞动起来,那美丽的身影好似那皮影戏中娇媚动人的女子。
女子的正前方放置着一把泛黄的竹椅子,椅子的扶手很光亮,扶手上有一双略显苍老的手。清脆的声音从泛着旧黄竹制扶手上发出,这双手的食指和中指正在扶手上有节奏一下一下敲击着。
竹椅上端坐着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男子身着浅灰色的长褂,容貌清瘦,左右两手靠在扶手上,左手的拇指上还带着一白色的玉扳指。借着微弱的灯影,只见男子眼角堆着细细的皱纹,双目微睁却是无神,光芒映照在他漆黑的瞳孔中剩下的只是虚无一片,他竟然是个瞎子。
竹椅旁边放着一把古旧的二胡,做工不是特别精良,然二胡琴筒被擦拭地很亮,木制的琴筒由于常年的抚摸变成了暗红色,可见主人爱惜异常。
沉默被打破。低沉沙哑的男声在房间里响起,男子从椅子旁扔下本破旧不堪的曲目:“唱一遍。”
清亮的声音响起,然才唱了一句,就被生生打断。
“告诉你多少次了,声音不对,要更柔媚,更磁性。不是那样冷冰冰的声音。大爷们花钱,不是要看你面无表情的死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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