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斜的躺在软榻上,她闭上眼睛。又是那熟悉的画面,庭院、荷花、还有月色下放置在锦盒中的青色琉璃珠。
画面切换,青色的琉璃珠被一只女人的手拿起,映照着月色的清辉,隐约可以看到琉璃珠中间有个像是篆文的汉字,当她想看清手握琉璃珠的女子的容貌时,画面就此中断。无论她如何的努力,那残缺的画面却无以继续。
琉璃珠中的字,她翻阅了很多书,都不认得。知道后来,她认识了当地有名望的夫子,才知道那个字,是絮。
絮?是女子的人名,还是琉璃珠的名字?她做出了重重猜测,却是不得其解。只是这恼人的头疼一直伴随着她,让她心烦。寻医无数,医者均称那疼痛的顽疾估计和幼年时期的记忆有关,约为幼年时期的某种创伤所致,想要断根只能是找到失忆的原因,或是见到相似的景象刺激,恢复记忆方可治愈。
她不记得自己幼年时期,也不记得自己的身世。
恼人的疼痛暂时过去了,清洛坐直了身体。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垂下眉,沉凝。片刻功夫,她站起来,走到了房屋外,望了一眼东面亭台楼阁,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院子里朝着东面有一颗梨花树,不过正冬日,枯叶遍地,树下的石凳上满是黄色枯败的落叶。她走到石凳旁,一手拂去长凳上的枯叶,坐下。
仰望渐渐西斜的落日,余晖映照在琉璃瓦上,暗色的红。清洛伸出手来,想要抓住那抹暗红色,然,落日的余晖穿过手心,终是空空荡荡。如同她的记忆,看似在眼前,伸手却不可及。
微凉的风摇曳着她衣衫,笔直的身影与古树的影子杂乱的辉映。婆娑的枝桠和院子里不知名的杂草仿佛在悄悄私语,似为她的桀骜的风姿喝彩,又似在为如此美景竟无人欣赏而感叹唏嘘。
“是时候了吧。”清洛望着日渐落下的夕阳,低声喃喃。
闭上眼,微仰起头,夕阳微弱的光芒有淡淡的温暖,她和着晚风开始轻声低唱。
“阳和布气兮,动植齐光;惟披幽兰兮,偏含国香。吐秀乔林之下,盘根众草之旁。虽无人而见赏,且得地而含芳。于是嫩叶旁开,浮香外袭。既生成而有分,何掇采之莫及?……幽名得而不朽,佳气流而自远。既征之而未见,寄愿移根于上苑。”
韩伯庸的《幽兰赋》。
她一直很喜欢这曲,可惜师傅不让她在台上唱。唱曲是娱乐,幽怨的曲目是不适合表演的。师傅的话她记得很清楚。
师傅一直是清洛敬畏的人,尽管在外人眼中他只是个盲眼的琴师,可是她总是觉得师傅可以透过那双毫无光彩的双眸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世界根本就没有无用的东西,只是需要有人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使用罢了。清洛秀眉微微扬起,嘴角露出魅惑的笑容。
一曲唱罢,。清洛安静地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夕阳越过红色的琉璃瓦,沉入了天边。永恒的夜色将大地包裹,天地万物都融入了黑色的夜色之中,安静地仿佛熟睡的孩子。
夜色如墨一样的黑,水一样的深。
寂静的墨色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叮叮咚咚的琴声。音色明亮如珠,素雅静谧,沉厚而不失亮丽,透过黑色的夜,翻越庭院从东面的阁楼里传来。
清洛身子一颤,睁开眼,眼底有惊诧、欣赏,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情绪。琴声竟然是《高山流水》。
为何偏偏是这首曲子?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清洛凝望着东面的亭台楼阁,似是喜悦,又似是怨愤,沉默良久,幽幽低声道:“你不是伯牙,我不是子期,你不会懂,也不该懂。”
夜色融融,江南的夜,带着薄凉,飕飕的风卷起地上的残叶,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是在为那琴声喝彩,又似在为那琴声叹息。
清洛站立在风中,眼神几多变幻。风吹乱了她漆黑的长发,望着夜色红色围墙后的亭台楼阁,沉默良久。半响,她忽然纵恣的笑起来,转身离去,竟不再听那依旧咚咚响起的琴音。
梅园。落梅亭。
夕阳的余晖越过低矮的琉璃瓦,穿过纱窗,斜斜地洒落到房间的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影子。文书娴斜靠在窗前,望着庭院里被风吹落的红梅花瓣,拉扯手中的锦帕。
莫名的,她心绪不宁。是因为思念母亲,还是因为这低矮的围墙却困顿了她所有的期望?她忽的想起了月圆的夜晚那悠扬婉转的声音,那声音中有着她向往的色彩,纵意的自由。
烦躁地扔下手中的锦帕,她走出房屋,踏着枯叶,在院子里数着墙边的琉璃瓦。一片,两片,三片。
然,当她数到十五的时候,思绪被一段唱腔打断。自然流畅的音色,无暇,如同白玉。寂静的宅院因为这样的音色变得流动起来,如同被夜的精灵点缀上了神秘斑斓的色彩。
清亮的唱腔,柔美的音色。唱曲的人是谁?
眼前不期然跃入了那抹青色的身影,那身影竟然同十五月圆那天那个声音重合起来,变成了一个名字,施清洛。
会是她吗?文书娴摇头,笑自己的胡思乱想。
是故意还是偶然?在她每天散步的时候都能听到同一首曲目。她很喜欢韩伯庸的《幽兰赋》,对他的文时常诵读。
“幽植众宁知,芬芳只暗持。自无君子佩,未是国香衰。白露沾长早,春风每到迟。不如当路草,芬馥欲何为!”书娴低声吟诵。
越是吟诵,心底越是烦躁。压抑良久的情绪突然无法抑制,伪装的平静被无端的扰乱,犹如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头,泛起了无数的波澜。
想弹奏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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