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二个月前不是才亲手埋葬了娘和父亲兄长们吗,流溪愕然,自己那日好像确实没有找到娘亲的头颅,“你娘早在七年前就过世了,就埋在你们千家墓园。”古敬山道,转身去了一边的书架。
娘七年前就已经死了,自己却始终都不知,流溪脑中一片轰鸣,“为什么不告诉我娘已经死了?”流溪低声问道,就是因此才一直没来看自己吗。
“是你娘写信让我先瞒着你的,”古敬山将从书架顶层拿下的木盒递到流溪面前,“这些都是从千家寄来的信,我私自扣下的,你娘死后,你爹来看过你几次,也被我阻在了门外,他没有资格见你。”
流溪捧着盒子,却没有打开,“我差人送到千家的信也是被您扣留的?”不想让自己回家,也是因为父亲吧,到底是因为何事才会生出这么深得怨恨?
“都在盒里,”古敬山走回桌边,“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已经答应了你娘,所以不能告诉你,你若是执意想要知道真相可以自己去查,至于你杀齐英王的事情,”古敬山忽然转身道:“就当从来没有过,明日就让幽冥楼主离开古家。”
“幽冥楼一旦接了生意,除非委托人或刺杀对象中的一方死了,就断没有放弃生意的说法,”应落忽然推门而入,双眼直视着古敬山悠悠笑道,“这是幽冥楼的规矩。”
古敬山道:“溪儿付了多少银子让你去杀齐英王,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来赔偿落楼主生意上的损失。”
“我帮流溪杀人收的不是银子,而我想要的,古老爷给不了……”
“落,你先出去!”流溪忽然转身打断应落的话喊道,挨了古敬山一巴掌的另一半脸就落了应落的视线,“你脸怎么肿了?”应落捏着流溪的下巴看着那半微微浮肿的侧脸问道,自己不过才出门一会,怎的就受伤了。
应落出府刚刚回来,院中不见流溪便来了此处寻找,却恰好听见古敬山劝说流溪不要去杀齐英王的事情,想到流溪可能会因此离开自己,一时心头不悦就冲了进来,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自是不知。
流溪抬手扯开应落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将怀里的木盒放到应落手中,道:“你先出去等我。”应落低头看一眼手中的木盒,又看一眼流溪,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书房。
应落走后,古敬山问道:“杀齐英王,他想要的是什么?”
看来今日是瞒不住的,流溪有些认命的道:“我。”
“你糊涂!”溪儿为了报仇,居然把自己……自己思索了良久两人的关系,最后却是这种结果,古敬山恨铁不成钢的道:“汶陵国一直想要将我启明国纳入其疆域范围,先不说边关守卫少不了齐英王,溪儿你是男儿,却要委身于另一个男子身边,世人会用何种眼光看你,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已是有悖人之常理,你将来算是什么,男宠,连人家身边的侍妾都不如。”
又是男宠呵,流溪低头不语,心中却是一片苦涩,“幽冥楼主身边宠侍众多,也只是图个一时新鲜,若是哪天他厌倦了,你又该如何,千家现在就剩下你一个,还需要你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溪儿就真的要留在那种人身边甘愿让其玩弄。”古敬山又是一段苦口婆心之语,却是字字犀利冷硬,不假辞色。
“溪儿难不成是喜欢上了那个男人?”古敬山看着沉默不语的流溪忽然大声怒问道,流溪摇摇头,“那上次为何要拒绝跟兰心的亲事?”
流溪抬起头,道:“我上次已经说了缘由,确是不想连累了兰心。”
夕阳余晖寸寸缩短,最后留的一室昏暗寂静,古敬山在房内站了一会,大步跨出书房,流溪不知何意,想到应落还在院中便紧随其后也出了书房。
夕时红日不知何时落尽,屋外已是暮色沉沉,院中应落拿着木盒站在一株花树边等待,“流儿。”应落看着古敬山身后的流溪叫道,既然古敬山已经知道了流溪的事情,自己便也没有遮掩的必要。
古敬山跨前一步,挡住应落的去路,冷声道:“古家从不与江湖势力结交,尤其是邪魔歪道,我知道落楼主武功高强,但若是不离开就别怪老夫到衙门告你擅闯府宅。”
“本楼主连身经百战的战神齐英王都有把握杀的了,古老爷觉得区区几个衙役小兵能拦得住本楼主吗?”应落谑笑道,“流儿的脸,是古老爷打伤的吗?有人触了本楼主的禁忌,本楼主该如何是好呢。”老东西,明知道自己就在屋外,还敢对流溪说出那样的话。
流溪的担忧,古敬山的盛怒,应落的但笑不语,那笑容里的危险却是明眼可见,因为此时面对的是古敬山,流溪亦在,应落还不想直接对他出手,若是换做其他人,现在早已躺在地上挺尸了。
“爹,千大哥,”见自己老爹迟迟不来花厅吃晚饭,兰心便亲自来了古敬山的院子,却见得院中是意外的热闹,“连落楼主也在。”兰心看着站立的三人笑道,却感觉院中流转的氛围有些不对。
兰心昨日不是去了药田,怎么今日就回来了,流溪虽是疑惑现在却不是询问的时间,想到上次严松的事情,流溪绕过古敬山走到应落身边,拽着人去了院外,落未把古家的任何一个人放入眼中,若是惹恼了他,以自己的这点内力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微冷的秋暮之风将压抑吹散,“爹,千大哥跟落楼主他们两个怎么了?”兰心指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不解。
难道还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回屋吃饭去。”古敬山道,满脸冰霜的大步出了院子。
为了以防应落真的伤了古敬山,流溪拽着应落出了古敬山的主院,弯弯绕绕的踩石径穿亭廊,脑中却是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将应落带往何处,又要跟应落说些什么。
两人行到花园的一座假山旁时,应落忽然停了脚步,低声道:“流儿答应了要跟我一起出去游山玩水的。”流溪心里一颤,应落此时的声音就像离开云雾山时讲述他娘亲的事情一样,说不出的落寂。
终究还是让你为难了,“我先离开了。”应落道,飞身离去。
流溪手中一空,转身时已没了应落的踪影,院中有枯黄的树叶随风沙沙飘落,流溪抬手摸上左边胸口的位置,心空荡荡的也没了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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