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识趣的推门而出。
何以宁闭上眼睛,用力吸了口气。
当年何家鼎盛的时候,谁不追在何威的后面巴结他,就连监狱的监狱长,过年过节还要去拜访。
果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狱警都可以对他这般轻视与污辱。
她坐在何威的身边,紧紧的捧着他已经长满了老年斑的手,轻轻贴上自己的额头。
年轻的时候,他为她遮风挡雨,他老了,她却不能为他做些什么,连一个公道都讨不回来。
她没用,真的很没用。
这个时候,她的孤独脆弱与无助那么鲜淋淋的表现了出来,她甚至想,如果顾念西在就好了,他也许不会把肩膀借给她,但是只要他在,她就会觉得心安平静。
何以宁放下何威的手,拿起电话走了出去。
走廊里很静,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下去。
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熟悉的彩铃声,他平时接电话的速度都很快,当然,除了他故意放她鸽子。
铃声响了很久,对方一直没人接听。
听着单调的铃声反复的循环着,何以宁终于心灰意冷,她放下电话,倚向身后冰冷的墙壁。
地砖上倒映着她细长而单薄的影子,瘦弱的肩膀好像要撑起一切,但总是无力的垮塌下来。
“四少奶奶。”一声沉冷的声音在走廊响起。
何以宁抬起头,看到顾震亭的贴身侍卫阿升。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何以宁收敛了脸上的负面情绪,警惕的直了身子,一双清目闪动着微微凛冽的波光。
“四少奶奶,老爷请你过去一下。”
他还算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爸?他怎么来了?”
何以宁很奇怪,为什么顾震亭会来,而且还知道她在这里,联想到何威无缘无故被打,心中顿时腾起一个不好的推测。
难道顾震亭跟这件事情有关?
“不好意思,我爸刚做完手术,我得留在这里照顾他。”何以宁首先考虑的还是何威现在的身体状况,他的身边总不能没有人。
“我已经替四少奶奶安排好了。”阿升做了个手势,身后立刻钻出一个女佣,“她会留在这里照看你父亲,请四少奶奶跟我来吧,让老爷等得太久就不好了。”
小女佣毕恭毕敬的向她行了礼,然后便钻进了病房。
她认得,这是家里的佣人。
顾震亭考虑的非常周全,看来他是有备而来。
必须跟他离婚
救护站的外面,一排高昂的大槐树下,路边显赫的停了一台黑色的轿车。
何以宁轻轻敲了敲玻璃以示礼貌。
顾震亭摇下车窗,“上来吧。”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
外面很静,几乎连车声都听不到。
顾震亭端坐在副驾驶上,掐灭了手中的雪茄,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面露红光,双眸炯亮,两侧的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沙场,叱咤风云的人物。
“何威现在情况怎么样?”顾震亭面色平淡的问道,语气就好像在关心一个老朋友。
但是听在何以宁的耳中,却充满了虚伪。
她丝毫没有客气,反驳道:“我爸情况怎么样,您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顾震亭一点惊讶和生气的样子都没有,仿佛早料到她会这么问。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能从蛛丝马迹洞察出事情的真相。
“我承认,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
何以宁紧紧抓着沙发的靠背,白皙的指节几乎要掐进柔软的真皮椅座。
“为什么?他已经在监狱里倍受折磨了,你还要落井下石?”
“是,本来他可以在监狱里安安静静的过完这十年,但是,她的女儿就太不省心了。”顾震亭又抽出一只雪茄,却没有点燃,而是捏在两指间,他并没有回头,也不关心何以宁现在是怎样的愤怒。
她一直在顾家忍唇负重,做牛做马的,为了爸妈,她忍气吞声了三年,只想换他们平平安安的,这样还不够吗?
“什么意思?”
“何以宁,我从来不知道你对小四的影响力会这么大。”顾震亭似悠悠一声叹息,但很快便口气强硬起来。
何以宁不懂,他想说什么。
“小四为了替你出气,拆了一间警察局,人家找上门来,是我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他还打了你们医院的院长,打了许翠翠,甚至连许市长,他都不想放过,小四虽然脾气不好,以前也绝对不会做这些鲁莽出格的事情,你还敢说,不是你的错?”顾震亭声色俱厉,狠狠的瞪着他。
何以宁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顾念西竟然打了他们的院长和许翠翠,为什么这些事,她都不知道。
她一时的语塞让顾震亭立刻扬声训斥,“不但如此,老三回来后,他们兄弟二人立刻反目成仇,我顾家的子孙岂可为了一个女人而兄弟阋墙,这样下去,顾家还不闹得鸡犬不宁,天翻地覆?”
何以宁从来没想过这样不起眼的自己会产生这么大的化合作用,顾念西为她所做的事情,她除了感动还有震惊,但她和顾奈,纯粹是别人的无中生有,他们之间一直规规矩矩的,根本没做什么逾矩的事情。
她沉默,顾震亭还以为她是无话可说,手中的雪茄被指尖碾碎成末,“只要我一句话,何威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应该清楚,今天的事情只是给你一个教训。”
“你想怎么样?”何以宁难以置信的盯着这张威严俊朗的面孔,曾经,她甚至对他有些崇拜,毕竟能坐在军区最高的位置上,一定不是普通人。
可是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人竟然会用这种手段来逼迫她。
“我爸已经坐牢了,他不会再威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