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割下去,一刀毙命。
做军人的习惯,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能成为俘虏。
“不许动。”
前面持枪的人忽然蹿进,齐齐用枪指着他,他拿起匕首,眼中锋芒一现,锋利的刀锋向着脖子划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粒石子击中他的手腕,刀子应声而落。
“趴下。”
顾奈来不及发愣,迅速的匍匐下身子,子弹从头顶穿过,前面的几个人纷纷中弹倒地,手臂被人一拉,沉声说:“走。”
“小四,你疯了,以宁呢?你为什么回来?”顾奈迅速捡起匕首,脚步不停,还有时间呵斥他。
“你欠阿正的还没还清,哪有这么容易死掉。”
他沉默了,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两个人手里只有一把枪,想甩开那些人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回来就是送死。
虽然借着树木隐蔽,子弹还是很快打光了。
顾念西垂下手里的枪,凝向他,“你的刀够快吗?”
“小四……”
“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但我们一定不能死在这些人的手里,这是耻辱。”他伸出手,“把刀给我。”
顾奈目光复杂,缓缓将刀递了过去。
顾念西的指贴着刀锋划过,刀刃上倒映着他俊朗的脸,他忽然笑了,“你比我早生一年,我应该比你多活一年才是……”
“小四,你现在走还来得及。”顾奈不舍的望着他,目光中又夹杂着无奈,他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一旦他决定了,没有人可以改变他。
“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掉到水塘里,脚底下都是淤泥,我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你一直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小四,不要放弃,不要放开我的手,你说,只要坚持就有希望,那一次,我死里逃生。”顾念西仿佛回忆起小时候很多刻骨铭心的事情,他释然而笑,“现在,我也不会放开你。”
“小四……”
他拿起手里的匕首,“我先来。”
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踩在草地上发出唰唰的声响,顾奈仰头吞下所有的泪水,“好。”
顾念西的匕首刚抵在颈间,忽然那些脚步声又突然远去,渐渐的消失不见了。
两人相视一眼,他缓缓放下匕首。
怎么回事?
“尊爷,为什么不追了,他们应该没有子弹了?”刚撤回来的手下纳闷的问。
萧尊负手望着远处的山峦,身影被风吹得就要碎裂了一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冷碎如冰,“那是顾念西。”
手下们面面相觑,原来是顾念西,可就因为是顾念西才应该穷追不舍啊,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那是顾念西,何以宁和他在一起,子弹无眼,他怕伤了她。
他突然苦笑,他竟然会因为担心她而失了所有的原则。
一直以为,吸引他的不过是那相熟的相貌,只是他对曾经那个女人并没有感情,为什么在看到她的时候会堕落在那如水的眼眸中,她站在画廊下的身影像烙印一般拓进了他的心底,怦然间的感觉,原来就叫做心动。
他挥挥手,挥落了一身的寂寞,“回去吧。”
敌人莫名其妙就撤退了,两兄弟一脸不可思议,顾念西忽然想起什么,“何以宁还在树洞里。”
一只松鼠在何以宁的身边跳来跳去,仿佛怜惜与焦急般的盯着她,顾念西吹了声口哨,松鼠飞一般的从树洞里蹿了出去。
再见她,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刻钟,仿佛已经隔着命运的长河,时空的缝隙。
紫陌阡尘,她依然安静的躺在那里,等着他来吻醒她,不知不觉间,生死离别从指缝溜过,抱着她,沉沦一笑,便是半生繁华。
看两眼吧
何以宁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她躺在病床上,手背上埋着针头。
“宁宁,你可醒了,妈都让你吓死了。”林容双眼红肿,眼圈乌黑,显然不止一次的哭过。
“妈。”何以宁一开口,听到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额头传来阵阵刺痛。
“宁宁,你别动,医生说你脑震荡,脑袋又受伤了,你想要什么,妈给你拿。”
“妈,顾念西呢?”她现在脑子里的确像是浆糊一样,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去了萧尊那里,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道这是缺氧的后遗症,长时间没有氧气,损坏了大脑的一部分神经,还好不是时间很长,要不然她八成会变成傻子。
“念西早上还在呢,接到一个电话就走了。”林容倒了水,“宁宁,你先喝水。”
何以宁接过来,心疼的说:“妈,你别忙活了,过去睡一觉。”
“妈没事,只要你好好的,妈不累。”林容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宁宁,以后别再进医院了好吗,妈害怕啊,怕你不要妈了,本来你爸就在里面……”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何以宁心中酸痛,安慰的拍拍她的手,“妈,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这一段日子,她的生活像是坐着过山车,起起落落,就在她认为能看到朝阳的时候,忽然间又是阴云密布,她已经不敢往前迈步了,不知道前面等待着她的,又是怎样一场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