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工作全部完成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玖兰说了很多话，比如一个故事，每天无聊他也会说上一个故事给睡着的枫月听，而这些故事都是他们亲身经历过的。

“少爷，晚安……”玖兰右手拿着烛灯，对着床上熟睡不醒的枫月欠了欠身，便转身就要离去。

而这时，突然一双手拽住了他的左手，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虽然很是沙哑：“别走……”

听到这简单的两字，玖兰却怔住了，他想过很多次枫月醒来的样子，想他起来就把他责罚一顿当时把他丢弃，想他起来后扇他耳光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责罚他当时的保护不周，想他起来之后有可能把全部都忘记了，看见他如同看一个陌生一样，想他……

“少爷不必担心，我会一直都在。”这句话很习惯性的吐出，这些话他在这十一年里，他不知说过好几次了，但他不知道这次他说出口时，却感觉比以前更有意义。

“玖兰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的脑袋一片混乱。”枫月看着那就即将转身的玖兰，手并不放开，刚才他一醒来，竟然下意识的要抓住什么，他听到了玖兰的声音，与感受到那远去的烛光，每次夜晚睡着，他最讨厌这种感觉，感觉什么都离他而去了。

“没事，先休息一下就好了。”玖兰回过身将火烛放回桌上，半跪的蹲在床边，手未曾松开枫月的手，他可以看到枫月那紫色犹如宝石般的眼眸倒映出的自己，而他那黝黑的眼瞳中却给枫月倒映出来的是一片黑暗浑浊。

“这里是哪里。”枫月再次开口，便是这句令玖兰最害怕听到的问题，果然，他的少爷失忆了……

但是，他还了自己，这是能让他觉得高兴而值得庆幸的事情，嘴角的笑容浮现，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试探一下枫月，开口回答：“巴黎。”

“巴黎……貌似听过，我记得……”说着，枫月回想了数秒，还是想不出来，脑袋一片混乱，痛苦的敲了敲脑袋。

“别敲了，再敲就怕您什么都忘了。”玖兰急忙制止枫月那无谓的举动，这刚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再敲两下，可能连他也忘了。

而枫月语气有些苦涩，最终的回答正是如玖兰的猜想一样：“我记不起来了。”

“没事，少爷还记得我，您先休息一下，我下去给您准备夜宵。”玖兰说着，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枫月的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枫月握了握右手，玖兰那余温还在他的手中，刚才他一直都在牵着他，他都没有发觉到……

第六十四章失忆篇（1）

很快，玖兰便将食物弄上来了，没惊醒任何一个已经熟睡的仆人。

“少爷，今晚夜宵是较为清淡的素粥，和一杯白开水。”玖兰将托盘放到桌边，便退到了一旁。

枫月看了眼与往日无异的玖兰，皱了皱眉，他似乎忘记了很多东西，漫无经心的坐了起来，坐到床边，端起粥慢慢的吃了起来，说起来不得不说这玖兰考虑得很周到，知道他刚醒来不适宜吃一些刺激胃的东西，便换了这些清淡的食物。

“玖兰，我似乎忘记了什么，你能跟我说一下吗？”枫月突然开口询问。

“少爷，您还记得您当初是因为什么而遇到我的吗？”玖兰反问道。

闻言，枫月怔了一下，思考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因为契约，但是……”

“看来少爷失去了一些事情的经过，只了一小部分终要的事情。”玖兰有些遗憾，看来他的少爷连初衷都忘记了，最基本的仇恨，以前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仇恨，都没有了……

枫月皱了皱眉，闭上嘴巴不再问话，端起开水浅浅呡了一口，他的记忆最深处，只有他的父母，与玖兰，而他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七岁的时候消失了，再连接上来的记忆就是遇到了玖兰，不知当初签订了什么，玖兰一直和他在一起，日子过得很平凡。

玖兰看着发呆的枫月，笑容僵硬了一下，因为他刚才不经意触碰到了他家少爷的心里，枫月的记忆全是支离破碎的，没有一个连接点，剩下的全是他认为幸福的时光……少爷，想不到您觉得最幸福的时光里，我却占了一半，我现在才发现，没有迟吧？

发觉到玖兰那盯着自己那炽热的视线，枫月抬眸望去，开口：“我脸上有残渣？”

“不，没有，少爷该睡觉了。”玖兰摇头，将枫月手中的空杯拿掉，放到一旁，将被子掀开松了松。

枫月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那娴熟的动作，躺回床上，接着那洁白柔软的棉被盖了下来，将他的身子遮住。

正当玖兰就要走时，枫月咬了咬牙，再次将挽留的话说出：“别走，留下来陪我，直到……我睡着。”

“是的，少爷。”玖兰笑了笑，坐回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枫月，一言不发，两人保持沉默，因为说话会更难睡着，吵着耳根根本是睡不着的，而且有可能越说越有精神。

枫月看到玖兰那笑容，总觉得前一秒有些炫目，眼眸总像是带着什么奇异的意味，难道这个恶魔还会高兴么？有什么能值得他高兴的。

“玖兰，你懂人类的感觉吗？”

“不懂”玖兰如实回答，他是一个恶魔，他只知道他自己的感受，他没有因为受伤而要休息很久才会痊愈的身体，他没有人类那肮脏的、纯洁的、无论怎样，他没有人类那些多色彩的灵魂，他的灵魂是空洞黑暗的。

枫月又沉默了一下，再开口问：“你知道开心是什么感觉吗？或许……伤心难过。”

“少爷您伤心快乐是怎样的感觉？”玖兰反问，他也不知道他的感觉是否会跟枫月一样，高兴的时候心里感觉好甜，好宽阔，但是他从未伤心过，他却有愤怒过。

“甜的。”枫月眯起眼眸笑了笑，手放到心口，捂住心口，开口说：“虽然不知道我到底忘记了什么，但是我只有……这种感觉。”

玖兰听到这话，看到他那无邪的笑时，明显的失神了，想不到他这么幸运，能在少爷有生之年看到他那天真无邪的笑容，甜的……少爷，我也一样只有这种感觉，甜的，是不是就像您吃的奶酪一样，那种名叫甜蜜的东西。

“但是……玖兰。”这一刻枫月的笑容已经收回，他的脸色有些忧愁，与前一刻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少爷，我在。”玖兰回应，静候下文。

“我想找回我的记忆，我总觉得我失去了什么，好空荡……”枫月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苦涩，他现在总感觉生命丢失了什么，伤心的，愤怒的，惊心的，关于他活着的意义，他都找不到了，感觉这样活着很没意义，自从醒来那一刻起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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