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哪里？”

“你不是要借钱吗？去提款啊”

我漂浮在天空中的心顿时一下子落地了。我二姐有救了，看着正在急匆匆赶路的天明叔，我眼睛有些模糊。我极力克制不让他看见，可他还是回头看见了。

“别了，你看看你的眼睛，再哭就瞎了”他一把拉着我就飞速往前走，在农业银行前取出了四千块钱。说：“花不完在给我送回来”。

我呆呆的站在那个地方，就那几千块钱，让我的父母转了多大的圈子，天明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嗨，嗨，嗨，发什么呆”。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不是发呆的时候，我泪别天明叔，到了县城的东门拦了一辆车赶回家去。在路上我给那司机说开到我家门口拉一个病人，我给他一百块钱，那司机当然高兴了，因为他一个来回，就算把人拉满，一个人两块钱，算下来最多二十块钱。

车直接开到了家门口，家里来了很多人，大姐从湖南回来了，我大姑妈，二姑妈也到了我家，我进门看到桌子上放着很多的水果一些小吃。有的人在劝母亲，有的人在我二姐床前擦泪。

我冲向二姐的床前，对白石和他大哥说，：“你们帮帮忙，小心的把我二姐抬到车上去”然后，我给父亲和母亲说了我借到钱的事情，他们都忙和了起来。有的人帮忙背扶着二姐，有的人早已经在车厢内铺上了厚厚的被子。由于车里坐不下那么多人，我大伯二伯他们从后面自己拦车到了县医院。

当二姐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我看着天空才想起，昨晚，原来一直下着大雨，而我身上还穿着天明叔的衣服。母亲到医院外面的石梯上哭，大姐一旁说：“最坏的时期过去了”。而有个女护士走了了过来对我的母亲说：“割阑尾不是什么很大的手术，没有任何风险的，你们就放心吧”。说完母亲这才放心，踉踉跄跄的走到座椅上等消息。

二姐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是和父母商量着怎么还债的事情了，后来，他们就把家里的猪啊，牛啊，鸡啊的都卖了，把地租给我叔叔他们。打算等二姐出院了全家人外出打工去了。

要不然碰上突发的状况，就算倾家荡产的无能为力。

而我又重新回到了学校。顿时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很笨重。而我也不会去纠结天明叔是否理不理我了，我想不管他做什么自然会有他的道理。而我，只要不求能和他说话，每天能看着他，就心满意足了。不，不管能不能看得见他，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天明叔的存在。我也就满足了。

第十七章奶奶的病

每个中午放学，我都会到医院去看一看二姐才回到宿舍做饭。母亲一般在我的宿舍随便吃点就行了，而二姐想吃什么，母亲就买什么给她吃，同一个病房的老太太是得了骨髓炎，人心好，而且也很有钱，每次她的家人都提着大袋小袋的去看她，她都拿那些吃的给母亲和二姐，刚开始那几天也没啥，后来母亲实在不好意思了，就估摸着人家快吃饭了就出去，等人家吃好了再进来。

二姐住院期间又很无聊，想看看书打发时间，而母亲不识字，大街上杂志二姐不到一两个小时就看完了，而且看书的越来越快，而且还很贵。

我到大街上去看有没有地摊上放着卖的那种打折书，走了半条街都没有，而且要等到赶集的日子还得好几天。如果问天明叔借又不好，人家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不能再去麻烦人家了。

正好班上有人在看很厚很厚的那种网络。字又小，比新华字典都还要厚，于是我去问那人可不可以借给我看，那人说叫我自己去租，我才知道在这个小县城里面还有可以租书的地方。

后来我去看了看，网络居多，不过还是有名著，但是很少很少，已经被埋没在书柜角落了。也不知道二姐对什么感兴趣，租了一大堆，让她爱看什么就看什么，就往医院跑。正好在药店门口，撞见和他老婆一起买菜的天明叔，我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说“老，老师好，师母好”。

他看着我抱着大本大本的书，瞪大的眼睛说：“你这是？”

“哦，我二姐病了，做的手术，现在好了，我给他租书打发时间”。我发现我自己有意想不到的紧张。像偷人似的。

“哦，那你忙你的去吧”。我和他对走过，回头又看见他背的那个小背篓，摇了摇头，心里祝福他过得幸福。

我心想，他的儿子该有多大了，一定很像他吧。我想我本该有这样的生活的，以后不会有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幸福都是属于别人的，而我，能看看，也就好了。

我拿着那些书到了医院。二姐的脸色开始变得正常，伤口也在时间的治愈中渐渐好转。等到二姐完全好转之后，我大姐去了湖南，说她在那边呆习惯了不想换地方。而实际上听二姐说过，大姐在湖南谈了一个对象，而二姐打算去都匀，我的一个表兄在那边找到了一个在厂子里面的工作。

而我的父母就为难了，如果去了大姐那边，那边的人要说普通话我的母亲才能听懂，而母亲根本不会说普通话。我父母初中毕业还好说。

后来决定先去都匀看看，去了再找。去了都匀我母亲还好说，工厂招女工，可是父亲因为走路一瘸一拐的，也只会木工活。在都匀可没那片天空给他发挥。后来算了算，就算我父亲每天不工作，每天在家里给母亲和二姐做饭也比在家里干农活强十好几倍。在家里干了一辈子的农活，到头来，一分钱都没有还欠了一身的债。

正当父亲正发愁的时候，我大姐从湖南那边打来电话，说那边有可以干木匠的活，这下母亲也跟着过去了，只留二姐在都匀。

而我爸妈走了之后，家里的老房子也不能没有人住，奶奶就一个人住到我家里去了。这时候，邻村一个以前跟我爸在一起干木匠的工人买了一个新手机，有人发短信说他的号码中奖了，万里挑一，中了十万块钱。他还真信了，不过人家可不是马上把钱打到他卡上，而是叫他先打一万块钱过去。

这农村谁家有一万块钱真是万元户了。于是他四通八达的到处借钱，好多人告诉他是骗人，可他一时被钱迷了心窍，人情债再加上高利贷，打过去，这下石沉大海，一家老小全部到浙江打工去了。

我周末回到家里的时候也没家里空了，猪圈空了，牛圈空了，房间也空了。我坐在石梯上看着家门前的那些树木，那些石头，突然间，感觉到少了很多东西，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后来父亲就用发的工资给我寄了五百块钱回来让我买个手机以后方便联系。大街上天天高音喇叭喊着交二块钱话费送一个手机，我看挺划算的就买了一个。

没过多久，奶奶的就病了。这一病又把我家拉到了原点。

那天，白石回家之后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奶奶病了，说是病得连说话都难了。我一听这话，怎么会这么严重。

赶紧坐上回家的车，正好是赶乡里的集。我到了家，白石告诉我奶奶现在正在大伯家的火坑前坐着。在那里自己一边说一边哭。我赶到我大伯家，几个两三岁的侄子侄女在堂屋玩耍。而白石家的二哥媳妇抱着她那三四个月大的小姑娘进进出出的走来走去。其他人都不知去向了。

我到我父母的房间找到他们平时用的电话本。在上面找到了我乡里二哥（我二爷爷家的三儿子的家的二儿子）的电话号码。

我二哥以前做过医生，懂点医术，后来做起了饲料生意，生意很好，一到赶集的日子，忙得比可开交。在我们家族里面，有点钱，说话还算有点声望，因为有钱，很多人都欠有他的人情债，就连我父亲都要敬重他三分，在那个家族里有什么大事都会请他来解决。而我，从小都是在他那里打针打大的。我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我拨通了电话号码“是二哥吗？”

“嗯，怎么了？”

“我奶奶病了，你帮忙过来看一下，看要不要去一下大医院”

“啊？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还去什么大医院啊”我顿时一下子挂了电话。

白石在一旁问“他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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