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理解归理解,理智上能接受,情感上却是接受不了。
因此他冷着脸,将有双赶了出去,然后自己一个人待在佛堂里,咬牙切齿的将窦淳给咒骂了一遍,同时心里还在想着,既然对方根本就不傻,还有能耐往自个儿身边安插钉子,他也不用管对方的死活了,就让对方自生自灭罢。
而待在崇仁殿中的窦淳,收到了有双的消息后,心里咯噔一下,接着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早就料到凡凡会生气,当初会决定将有双摆到明面上,就是因着他不想要再瞒着凡凡了,所以才会让有双去试探凡凡。而凡凡的反应也没有让他失望,果然是一下子就猜到他之前在装傻,凡凡的脑子和手腕都让他欣赏,他想要凡凡站在他的身边,也唯有凡凡有资格和自己并肩,其余的娘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既然他的凡凡有野心,他也不会让对方屈居于后宫之中,他愿意给凡凡一个机会,一个让凡凡证明他能够和自己站在一起的机会。……
卓惊凡自是不晓得窦淳的想法,他正在勉强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着若换作是他处在窦淳的位置上,他又会如何做?……想了很久,卓惊凡不得不承认,就是他也会选择继续装傻,毕竟不管窦淳是何时康复的,他要面对的都是隐藏在暗处、未知的敌人,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改变之前,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决定。
这样看来,窦淳真正清醒的时候肯定也没有多早,否则他早就有能力自保,圣人也不会替他迎娶自己这个八字能够消灾解厄的郎君了。想通了之后,他心里的怒火消了一些,他也不得不承认,就是换成自己,恐怕也不会随意就相信自己的太子妃,毕竟这可是攸关生死的大事。
可是卓惊凡还是觉着很不得劲儿,他先前虽说没有对窦淳掏心掏肺,可也是真正将对方放在心上宠着、教着,就是自己上辈子的妻妾或是兄弟,都没得到过这样的关爱和信任呢,窦淳感觉不出来么?纵使他不能明说在装傻,也可以给自己一点暗示啊。
说来说去,卓惊凡其实还是在气窦淳的隐瞒。
不过他气归气,倒是不会忘了大事,西北贺家反了的消息太突然了,他上辈子根本不曾在史书上看过有关贺家造反的记载,因此一听见贺家反了,着实让他震惊不已。毕竟贺家是有名的纯臣,既不站队也不掺合夺嫡,才能在大周朝的百年间屹立不摇,可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只忠于圣人的武将世家,竟然造反了,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他定了定心神,将窦淳装傻一事暂且抛在脑后,将贺家这事儿想了一遍,还是觉着很震惊,因此他唤来茯苓,吩咐她去仔细打听打听,宫外是否有关于贺家的任何消息,至于宫内的消息,自有有双去烦恼,窦淳都把人给他了,他也就不客气的拿来用了。……
几日之后,消息递入宫中,茯苓急匆匆地将宫外的消息禀报给卓惊凡,卓惊凡彼时正歪在软榻上,听罢立时直起身子来,连声问道:“你确定?消息都传开来了?”
“回郎君,奴婢都打听清楚了,千真万确。”茯苓面上带着焦急,连连点头。
卓惊凡皱紧了眉头,他本就在等着永安之乱的发生,可没承想,贺家竟会和秦王、楚王勾结,贺家为何会站在秦王和楚王那一边?他明明记得,史书上记载着平乱的武将中,就有贺家将,谁知这一次贺家竟是不平乱了,反而跟着造反。……
秦王和楚王反了的消息,近日来传得沸沸扬扬的,就连贺家早就反了的消息,也迅速传了开来。贺家造反的消息传开来后,淮王府中一干人等就都被下了大狱,连窦珣、窦芷容和才一岁多的小郎君都不例外,只有在宫中的淮王妃,因着立政殿消息不灵通,还不晓得外面已经变天了。
当日窦时娘倒下去后,昏迷了整整三日才醒来,本来皇后和王姑姑只是将人摆在偏殿,派了几个宫婢去侍候,可是因着圣人一日好几回的询问,让皇后不得不打起精神精心照看窦时娘。待到窦时娘终于清醒了,皇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窦时娘醒来后自是讶异于自己被留在了宫内,她几次想请皇后向圣人传话,可是都被皇后拒绝了,后来皇后拗不过她的请求,干脆自嘲的把话说清楚,“传话?淮王妃还看不出来么?本宫早就被软禁在立政殿里,莫说传话了,本宫的人连立政殿都出不去。”
窦时娘愣了愣,这才想起皇后从一年多前就开始静养的消息,没承想皇后根本不是静养,而是被软禁了。她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圣人把她送进了立政殿,难道也是想着要关住她?她顿时心乱如麻,不仅担心着西北的贺家,更是挂心被留在王府里的一双儿女,不过她又有些庆幸,幸而还未将窦珣送出去,否则背上个造反的名头,窦珣就是不死,这一辈子也毁了。
窦时娘醒来没多久,身体撑不住,又晕了过去,她这一阵子以来的心力交瘁,使得她本来就没养好的身体,又垮掉了,她这一倒,让皇后的立政殿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幸而因着圣人先前的吩咐,因此前去请太医的内监顺利的出了立政殿。皇后听说了之后,心里闪过一丝古怪,不过随后就被她抛在脑后。
太医很快就来了,经过一番诊治之后,太医恭敬的向皇后禀告,“禀娘娘,淮王妃必须静养,不可再动气,也不可再烦心了,若是心中郁结解不开来,用多少药石都无效,还请娘娘多开解淮王妃才是。”
“……本宫知道了,退下罢。”皇后阴沉着脸,挥退了太医。待到太医退下后,皇后这才转头望向王姑姑,“姑姑,圣人是不是对窦时娘太好了些?”
王姑姑闻言一惊,低声说道:“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您怎么会这样想呢?”
“姑姑,本宫本以为圣人把窦时娘送到立政殿来,是打着软禁对方的主意,可你看看,前些日子她昏着,圣人一天派了多少次人来询问?本宫的人原本连殿门口都出不去,可一说要请太医,那些守卫连问都没问就放行了,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太医都敢让本宫开解窦时娘,你说,这是谁给他们的胆?”皇后越说越气愤,也越想越不对劲。
“娘娘,恕老奴多嘴,您可想多了,老奴倒是认为,怕是淮王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儿,所以圣人才想将淮王妃扣在宫里罢,且您说说,是一个活着的人质有用,还是一个死了的人质有用?圣人如此关心淮王妃,肯定是因着要用来牵制淮王,您别忘了,淮王的心一直以来都大着呢。”王姑姑凑到皇后身边,低声说道。
王姑姑心里确实是这样认为的,毕竟她一点儿都不认为,圣人会做出窥伺弟妹这样的丑事来,既然圣人不是因为对淮王妃有情,那么肯定就是和淮王有关了,所以王姑姑赶紧劝解皇后,若是皇后能将淮王妃照顾好了,圣人就能见着皇后的好,这样对皇后的复宠才有利。
皇后听了王姑姑一番话,蹙了蹙眉,王姑姑说得似乎也有道理,可她心里还是有着一丝古怪,虽然圣人不曾亲自来看望过窦时娘,可是她没忘了,当初可是吕福把人送到她的立政殿的,很多时候,吕福能代表圣人的态度。
就在皇后还在猜测着圣人的心意时,这一日,窦珣和窦芷容,外加一个一岁多的小郎君,还有几个丫鬟,也被送入了皇后的立政殿。
王姑姑见了自是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就是皇后也动摇了,看来圣人果真要对付淮王了,才会将他的妻小都捉了起来,只是为何圣人不是将他们下狱,而是通通都送到立政殿来?难道她的立政殿还成了关人犯的地儿不成?
窦珣和窦芷容也很惊讶,当日羽林军冲入淮王府,将淮王府中一干人等全部捉了起来,然后他们就被关入了大牢,不过他们只在牢中待了几日,接着就被送入了宫,他们还以为是圣人要问罪了,谁知却被直接带到皇后的立政殿来。
只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他们见了皇后,自是赶紧向皇后行礼问安,可皇后却是久久未叫起,反而拿着古怪的眼神直盯着他们瞧,后来还是王姑姑偷偷扯了扯皇后的衣袖,唤回皇后的心神,皇后这才叫了起。
“既然圣人将你们送到本宫这里来,那么本宫便得负起照看的责任……”皇后缓缓地开口说道,只她话还没说完,吕福却来了。皇后的话被打断了,脸色自然不好看,可是她已经被禁足了,手里一点儿权力都没有,当然不敢得罪吕福,因此只得僵着一张脸,看着吕福向她行礼问安。
“真是难得见到吕公公,不知吕公公此次前来有何要事?”皇后心里有气,自是要拿话刺一刺吕福,吕福也不在意,恭敬地答道:“回娘娘,小的奉圣人之命,特来请淮王世子和小的走一趟东宫。”
“淮王世子?”皇后愣了愣,淮王一直没有上折子请封世子,这淮王世子从哪儿来的?不只皇后愣住了,就是窦珣和窦芷容也是满脸讶异。
“回娘娘,是的,还请世子和老奴走一趟。”吕福一边说着,一边转头望向窦珣,窦珣立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吕福。身旁的窦芷容也是惊愕万分,不过她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暗中扯了扯窦珣的衣袖,窦珣也马上反应过来,赶紧躬身行礼,客气的说道:“还请公公带路才是。”
吕福就这样领着窦珣离开了立政殿。
待到吕福和窦珣离开后,皇后才开始安顿窦芷容等人,她懒得费心,直接将窦芷容丢到贺时娘的偏殿里,让她们母女团圆,就连小郎君和丫鬟们都一并送了过去。不管圣人的用意为何,既然把人送入了立政殿,怎么安置还不是她说了算,总归不少了她们吃喝就行。
另一边,偏殿中的贺时娘见着了女儿,立刻泪如泉涌,她虚弱的躺在床榻上,连起身都办不到。窦芷容见到阿娘憔悴的病容,眼眶也红了,立时扑到床榻边,连声问道:“阿娘,您还好罢?是哪儿不舒服么?”
“阿娘无事,看见你就放心了。”贺时娘抬手轻轻抚着女儿的脸颊,顿了顿,有些着急的问道:“你如何能够进宫来?你阿兄呢?王府现今如何了?”
窦芷容握着阿娘的手,缓缓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贺时娘听说窦珣被封了世子,并且跟着吕福到了东宫之后,眼中渐渐染上光亮,嘴角也慢慢的上扬,整个人看起来竟是变得容光焕发。
“好!好!好!哈哈哈……我贺家果然不是那些乱臣贼子!”贺时娘又哭又笑,却说着窦芷容听不懂的话,可她看见阿娘如此高兴,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可谁知贺时娘笑着笑着,笑声却是戛然而止,下一瞬间,脸上的容光和生气,竟是迅速的退得一乾二净。
51第五十一章宫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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