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风行突然想起,被这小子又捆又打了这么半天,却连他姓什名谁都不知道,这可不是想报仇都没处找人去?又不由得暗骂自己倒霉,却又找不到人撒气,只得重新回到床上,一夜无眠。
☆、闻道春还未相识
封锁遥郡郡都以来过了数日,却连目标的头发丝都没见着一根。风行疑心顿起,莫不是情报有误?还是说在自己来之前,他便已经走了?几日下来不仅守城的官兵与术士们一无所获,风行自己也几乎逛遍了整个郡都,连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于是风行另行派了人手去重新调查,但那人行踪诡密,就算有了新线索,也不敢轻易判断那情报到底是真的,还是那人故意放出风声来误导他的。
风行连声叹息,一筹莫展。就连这望江楼最出名的千江醉,喝在嘴里也没了味。正想付钱走人,眼一抬,却正好看到个熟人,就坐在临窗那桌,身边是两个看起来十分油滑的中年男子,都长得肥头大耳,穿得是珠光宝气,正笑得一脸猥琐地向风行那熟人说着些什么。
说是熟人,风行见了他却像是见了灾星一样,连忙止住了要叫小二的声音,又默默地低下头去装作吃东西的样子。原来这熟人便是那日的紫衣少年,今日依然也是一身紫衣,不过不再是轻飘飘的雪绡,而是换作了上好的绛紫锦缎所制的华服,腰间玲珑配饰光彩夺目,头上是由白玉所雕的白虎啸海冠,由一根同样材质所制的流云簪固定,两颊边垂下两根银丝流苏,流苏上更是有南海鲛珠为饰。一身打扮看得风行眼花缭乱,若不是对那张艳得过火的脸记忆深刻,风行还真不敢把那日一身飘逸的少年术士,和眼前这个贵气逼人的锦衣美人联系起来。
这打扮也太夸张了吧?风行在心里暗自诧异,简直就像是在脸上写着“爷我有的是钱,快来抢劫氨一样。再说了,与术士的修行也并不相符。听云出岫说,修行术法之人层次越高,心中对物欲的需求便越少。云出岫与他身边一流的术士也从来都是简装素衣,更休提什么装饰之物。
此时的少年术士不但一身华贵,身边更是跟了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中年男子,一幅点头哈腰的样子跟在少年身边。莫非又是那张祸水样的脸招来的麻烦?可看少年一脸从容的样子,又不太像是找他麻烦之人。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日面对那几个恶霸之时,少年不也是用这么张无动于衷的脸顶着,然后一下子出手惊人的么?
风行一时好奇,便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那桌的动静。却只见其中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从怀中摸出一个厚厚的本子放到少年面前,然后对少年说:“大老板,按您的吩咐,望江楼这三年的账目都在这儿了,您看是找个清静地方让您过目呢,还是……”
啥?大老板?!
风行一口酒呛到了喉咙里,又怕紫衣少年发现了动静,便只能使劲憋着,低下头将脸埋到肩膀里闷闷地咳。
只听那少年说,“不必,我也饿了,先叫人上菜吧。”
说着便拿起那账本,随意地翻动着,像是抽这等着上菜的时间的空随便看看的样子。那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便立即做狗腿状,叫来小二,吩咐厨子把看家绝活拿出来,给大老板上几道拿手好菜。另一个男人便转到少年边上,见少年将账本翻到哪里,便适时地说上几句。
厚厚的一本账,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便被少年翻完。风行真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看。翻完了账本,这菜也上来了。少年边吃边随意说了几句对账本的点评,只见那中年男子垂手立于一侧,听得是大汗淋淋,连声称是。而刚才在少年看账本时适时解说的那个男子,此时却对账目之事毫不介意,见少年夹了哪道菜,便轻言细语地对此菜进行一翻点评,狗腿得恰到好处。
只是紫衣少年脸上仍旧没什么颜色,只是淡淡地应几声,自顾吃喝。看他吃饭的样子便知家境一定很好,有教养,却并不是什么权门贵族。看贵族吃饭,风行是要抓狂的,比如说云出岫。云出岫虽出生名门,却并不是那些严守教条的迂腐之辈。只不过一个人从打生下来起,一言一行便被人教了要怎么做怎么做,就算本人明明知道不这么做也行,别人也管不了他的时候,他仍然还会按照习惯了的方式去做事。比如说筷子要握在离顶端一寸的位置,比如说端碗碟不能离开桌面半尺之内,比如说餐具不能发出声音,比如说端碗碟时小指不能沾着碗底,比如说食不言寝不语,诸如此类。云出岫不会去在意这些东西,风行和他一起吃饭时也经常会开口说话,或者用筷子敲敲打打。但可怕的是,云出岫却能在无意识之间将这些教条完美地完成,比如说,如果吃饭时风行不主动找他说话,他便会完全无视风行的存在,默不做声地把饭吃完,且绝不开金口说一个字,更是听不到一丁点餐具的声音,小指也永远不会沾到碗碟底。
然而看眼前的紫衣少年吃饭,却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他的姿势没有云出岫那样的优雅,却更增了一份洒脱。他吃饭时话也极少,只是表情却并没有云出岫那样的淡漠,而是让人知道他正在心情舒畅地享受着美食。这一点让风行十分喜欢,脸上不知不觉便露出了笑意。想到云出岫吃什么都是一个表情——换句话说也就是吃什么都没表情——让人根本搞不清楚他到底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而这少年的脸上虽然也是淡淡的,在吃到不同东西的时候,也会有微妙的变化。
正当风行看得入了迷,却又蓦地与少年的视线对了个正着。这一眼却让他全身冰冷,又是偷看被发现,而且还露出一幅傻笑的样子,真不知那少年心里会怎么想自己啊。然而转念一想,怎么不知不觉地就拿这少年与云出岫相比较了?除了同是术士这一点之外,这二人的感觉处处都正好相反,全无交集。
紫衣少年在看到风行之后便停下了筷子,眉间显出微微的不悦。风行只觉尴尬,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却又鬼使神差地端起酒杯向少年走去。
那个一直充当解说者的男子见风行向这边走来,先一步走出去拦住风行,笑得一脸油都要流出来的奸滑样,“这位客官……”
风行没理他,只是对少年笑着举了举杯,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位大侠,我们又见面了。”
少年摸不准他的来意,大概顾忌到他是汉阳风家人的缘故,只是浅浅地点了点头,没赶他,也并未搭理。
风行又说,“在下听闻望江楼的千江醉可是遥郡一绝,故闻名而来。不想与大侠偶遇,如不嫌弃,风某想请大侠一同品酒如何?”
此时,那中年男子笑咪咪地说,“不错,若是到遥郡不喝我望江楼的千江醉,便是白来了一着啊。只是我家老板今日为着公事而来,这位客官的好意,在下代为心领。”
风行故作惊讶地说,“哦?难道这位大侠竟是望江楼的老板?哎呀,那可是失礼至极啊,这位老板与我一个故人长得是十二分相似,不过我那位故人可是位技艺高绝的术士。”
少年冲那两个中年男子挥挥手,说了句:“你们先下去吧。”那二人虽心有所顾,却还是收了账本离去。风行这才笑嘻嘻地坐到少年对面,“不知眼下这位,到底我那位术士故人,还是这望江楼的老板?”
少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怎么又是你,风云。”
风行先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那日自己慌称名为风云,然后便笑道,“这说明我们有缘啊。哦对了,我都跟你说了我的名字了,还未请教大侠尊名?”
本以为他不会告诉自己,却不想那紫衣少年眼皮都不抬地说了三个字:“沈烟月。”
“啊?”
这回轮到风行傻了。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出来这么些时日,风行听到的江湖传奇可是数不胜数。而这其中最为出名的,只怕就是沈烟月这个名字了。曾被称为西炎术士第一人的沈凌的独子,天资过人,术力超群,又是沈凌那段传奇般的爱情的结晶,所以沈烟月小小年纪便享有盛名,被人称为“紫云烟月”。而在两年前冥妖入侵时,沈凌所创的隐雾山庄被毁,当时年仅十七岁的沈烟月便带着隐雾山庄残余的几个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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