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咧咧嘴,没有力气说话。
“米迦勒那个家伙下手可真狠。”塔纳托又说,“玛斯罗尔,你千万不要伤心,我知道你很注重你的外貌,可是……你的前胸留下了很长的一道疤。”
“什么样?”我轻轻地问。大声说话会扯动伤口。
“从右肩一直到左腰……就是圣剑砍的那道。”
“哦。”
半个月过去。在沙利叶的帮助下,我好转得很快,只是疤痕永远留在了前胸。我醒来的第十七天,魔界与天国,便即将决战。
我在镜子前,以最坚强的心理准备去脱下那件黑色斗篷,换上戎装。黑色的及腰长发微卷,纤细俊秀的眉眼,茶色双眸妖冶如猫。人们都说我在魔界是除了王室之外最英俊的,如今容貌仍美,只是那条疤却像一条恶心的蜈蚣一样爬在我曾经光洁细致的皮肤上。魔界的人们说疤痕是证明在战场上勇猛果敢的勋章,是专属于英雄的荣耀,可我却觉得战争是令人耻辱的东西。那道疤痕并非证明了我的勇猛,而是证明了暴力、贪欲、冷酷、血腥,证明了我杀戮如麻。
神说,人之罪过,分为原罪和本罪。原罪是人天性所有的,我们这些魔也不例外。傲慢、暴力、欲望、贪婪……这七原罪,被天界所不屑,却被我们魔界引为骄傲,甚至为此设立了七大撒旦——想到这里,我全身一个激灵。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因自己是魔界一员而感到耻辱,又情不自禁地想起我受伤昏迷之时在梦中看到的情景。
寒冷的冰冻极渊,无穷无尽的黑暗,一点光。
那一点光,温暖而圣洁,充满希望。
希望?我已有多少个千年不曾拥有希望?便是我自己也数不清。
天魔两军远远对峙,横刀立马。
银甲镰刀闪烁着凌厉的寒光,黑色披风在风中猎猎翻滚。天界门前,古旧的腥风拂面,让每一个魔军成员内心深处的残忍和杀戮欲望蠢蠢欲动,即将破茧而出。
所有人都向往着远处的天界军团。包括我。只是我们的不同在于,我的伙伴们向往着天使们的鲜血,而我却向往着他们羽翼上耀眼的光芒。
纯洁的白色,带着淡淡的金黄光晕,如破晓时
的晨星闪烁。那正是我魂牵梦萦的光。
不知是谁先大吼了一声,好像是塔纳托,又好像是沙利叶。这声音仿佛是魔界大军冲锋的号角,下一刻,所有人都发疯似地向着天使们冲过去,一刹那黑白相融、兵戈互撞。猩红的血液飞溅在我们身上便好似是落入混沌,黑色仍是黑色,分辨不出;而当鲜血同样洒在天使们身上的时候,却是雪中红梅,夺目而刺眼。
“玛斯罗尔!米迦勒身后有空档!”年幼却已是沙场老将的玛门向我大喊,想要让我过去偷袭米迦勒。
我听了他的话,展开纯黑骨翼飞到大天使长的身后,却只是敷衍做戏般地挥了几下镰刀,并不伤他。
因为我不想让他死,即便他给我留下了那样一道伤疤。
因为那道伤疤,也是在上一场战役中因为我不还手才留下的。那时我拥有绝好的机会,我若格挡反击,他便必死无疑。
米迦勒不愧是天使长,一会儿工夫,他已将他身边的魔界兵士解决干净,他人再不敢上前,只剩我一个还在他的攻击范围里。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玛斯罗尔。”
“米迦勒。”我微笑,索性把镰刀斜靠在怀里抱着,表示我不想动手。
“你的伤好得真快,看来我的圣剑不中用了。”他打趣道。
“不是米迦勒殿下的圣剑不中用,而是沙利叶的医术又进步了。”
他仍然对我保持着警惕,说话间一直把圣剑横在胸前。我看着他的动作,没等他答话便又说道,“我今天不想对你动手,殿下不必这样提防。”
米迦勒收起方才玩笑的语气,冷哼一声。“你们魔界的人说话我从来不信。出尔反尔可是你们的强项,坑蒙拐骗更是你们的特长。你这种小技俩我都看腻了。”
战场上带着金属和血液气味的风扬起他番红色的长发,米迦勒的姿容精致如月,他身上的光芒也仍是那么温暖而充满希冀,但他不屑的语气和轻蔑的神情,落在我眼里,却仿佛地狱的细雨一样冷。
寒彻骨髓,痛彻心扉。
如同坠入冰冻极渊一般寒冷,如同落进死神火山一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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