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这点不足道尽,但对外人,这一句已是最得体的说明。
「这点他很自得,也很在意,吾好奇的,是他这个人。」走在小径,金色光影自叶缝间穿透,点点光芒,花草相映。聆月不禁深吸一口气,叹好景春风无边,奈何世情翻云覆雨。
「你要听实话吗?」半晌,沉默的长空终于开口。
「你我皆是受害者,有何不能言?」聆月忽地转身,一双盈盈秋水含着飞扬的辉光。「吾之姊妹还被压在无日囚内,不多加了解,要如何将她们救出?」
长空摇了头,终道:「他擅长算计利用,与他走太近,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你……还真是不留给他面子。」似乎对这大为坦白的直言感到意外,聆月不禁想起前日自己正想寻千叶理论,却目睹他与烨世兵权正在商讨要事,自己只得匆匆离去一事。思及此,不满的愠意便又不禁浮上来:「但你说得很对。他在人前是一套,人后又是一套,吾到现在依然不能理解他为何要与烨世兵权合作,他明明知道破军府是一个怎样的势力……」
此人于她,曾是谈吐进退得宜,见识深远之人,岂知转眼摇身一变,成了与豺狼猛虎合作的野心家。她不明白,就算千叶能将利益算到最大又如何?谋计策而远人情,难道他们在他的心中如此不值?
「他做事,没有一件不带目的。」言语间,长空也很讶异自己竟能平静地回想往事。那从前不手软的牺牲族民、苏苓与太学主事件,或是近日令他错愕的抉择……
在他眼中,永见不到这人的愁、也见不到这人的喜,只有莫测的深沉算计和缜密心思,用着利与弊在衡量这世界。
面对这样的人,他除了迷惘,也只剩下了回避。
就像他们心口间不断旋弋的游刃,永远在一场迷藏中追逐。
「其实,」听闻此言,聆月不知为何忆起千叶穿越境界落难的那晚,那惊人的意志力和信念直教人难以忘却:「吾以为,千叶是一名心性坚定之人,但就是太坚定,我们这些感受都不能动摇他之目的……他甚至可以反过来掌控,操弄全局,我们也因此成了他的棋子,唉……」
正慨叹间,素来宁静的苑外竟起了一阵骚动,甚是嘈杂,聆月不禁秀眉微颦,探出廊外,见到诸多兵卫来往,人群之中,一名士兵让聆月好生眼熟,恰是□□前曾例行职守太阴司的兵卫,不禁上前唤住,问道:「站住,吾认得你,发生何事?」
「啊……是聆月祀嬛。」那士兵连忙欠身致礼,应道:「我们正奉千叶先生之命,回来太阴司守卫。」当时夺权之刻,为了严密监控,太阴司的护卫被破军府全数替换下来,而今,侍卫回守,那么太阴司还没回来的人,只剩两位姊妹了……
聆月心思辗转,知道自己尚无能讨保,忧大于喜,转而问道:「那千叶传奇人呢,怎不见他亲自监督?」
「不知,听说他受伤了,不过并无大碍。我先走一步了,祀嬛请。」
受伤?聆月颔首,目送离去的士兵,转身面朝跟来的长空,欲言又止。
真是别扭,她想去看看,但气正头上,不好前往。这人,为何总让她又气恼又挂心?
暮烟朦胧,斑斓的红霞正被夜色掩盖而去,很快地暗了下来。长空一眼探知对方的难言之隐,摇头道:「我去看他吧!」
◇◇◆◇◇
皎洁月光正将树影投映在地,稀疏如莹亮的碎雪。踏着夜色而来的万古长空,甫至千叶居所的外头,便见到前方一条嵬然不动的人影,微光自侧面照来,映他面部的线条刚硬分明。
烨世兵权。
见到此人,万古长空一时踟蹰。
烨世兵权正昂首望那一片空白的牌匾,须臾,察觉身后投来的目光,踢步转身,两两相对。
「他拒绝任何人探视。」一阵沉默后,这是他们之间第一句开场白。
长空滞了滞,只道:「让吾一试。」
目送长空迈入门府的背影,烨世兵权突然问道:「你跟随他,很久了?」
长空一怔,浑身似被一股茫然击中,却又再认命不过,垂眸道:「这不重要了。」就如当初他应桃花的承诺,只要她开口,没所谓公不公平;至今,自己的心在不在,也无所谓了。
「无论是谁,在破军府之下,都在吾之掌握!」军人的举止里,似乎每一动静只有命令。
「……你们到底做了何种协议?」明知此话问得过于直接,长空终捺不住,脱口而问。
「让吾之军权,辉煌天下!」
「……吾明白了。」长空身影微微一震,举步踏入。
◇◇◆◇◇
入晚的夜色,天气已变得凉浸浸的,星光伴残月,逶迤装饰那暗幕中的花影树丛,空疏如洗。一片空有景色的天地里,也驻伏了飘离的心境。
你们到底做了何种协议?
让吾之军权,辉煌天下!
助别人侵略、让别人的威权扬名天下?脑海不断徘徊烨世兵权方才的话语,长空神色冰冷,紧锁眉关,彷佛一块巨石沉重地压在胸口。
即使早明白那问话是多余,甚至,也宣泄过了那份压抑,然而,实际听得对方证实的当下,他犹无法遏止涌上的不满和质疑。
他凭什么要如此抉择?难道就只因他是太阳之子?他凭什么罔顾该有的身份,只因他只要求绝对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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