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_明雪仙子传(烟云录)1-59折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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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2 / 2)

说来这风风雨雨,岁月流转十几年了,这爷儿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还可以,虽然过的是紧巴了一些,但也好歹是在这山村子里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山里人,读书识字的少,这瘸子李虽然瘸着一条腿,可也是山里少有读过书的人,大字也能认识几个,附近要是有什么喜事白事都要请这瘸子李去主持主持,瘸子李平常靠说书为生,兼带着也能看一看风水之类,孙儿起名周宁,今年十五岁的年纪,从小就跟着瘸子李,爷儿俩相依为命十几年倒也说的上是虽平常但也快乐。

今日个,瘸子李说书又挣了几个铜钱,喜的老脸堆笑,收拾了吃饭家伙,一瘸一拐的回家了去,这瘸子李平常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几两小酒,就着花生米那叫一个自在,以前孙儿小,帮不到他,全靠瘸子李东讨西凑找来饭汤养育他长大,周宁长大以后,小小年纪开始人就孝顺懂事,砍柴下套打猎样样精通,运气好了,打几个野兔,獐子换些铜钱补办些吃喝,这爷儿俩也是生活滋润。

随着周宁的成长,瘸子李倒关心起他的婚姻大事来,按理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山沟沟里的人,瘸子李也没什么要求,这些年来,是东省一点西省一点给孙儿存钱说媳妇儿,连这小酒都不怎么舍得喝了,今儿也是嘴馋,实在忍不住就买了几两小酒解解馋。

艳阳高挂山顶,山脚下的小山村炊烟渐渐升起,瘸子李惦着小酒一瘸一拐笑呵呵回了家来,登时闻见家里阵阵野味肉香,油煎着肉香气从院子里就可把他给馋的,瘸子李把竹竿随手一放,笑呵呵瘸着腿坐在院里石磨边。

瘸子李坐了没一会儿,就见厨房里钻出来一个穿着兽衣的健壮少年,正是孙儿周宁,他一番忙活早已满头大汗,端着碗筷笑道:“阿爷!打了个獐子。”

瘸子李抽抽鼻子馋道:“好好好,哎,喊了杏儿来没?”

周宁擦擦头上汗水,笑道:“刚才喊啦,一会就到了。”

山里人家民风淳朴,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喊邻居一块儿享用,杏儿是隔壁张先生的女儿,从小识文断字,大周宁几岁,以前周宁小,没有奶水喂养,都是杏儿家接济的,两家关系倒好,周宁跟杏儿一起从小玩到大,感情又好,瘸子李跟杏儿娘都有心让这俩孩儿成一个家,但好景不长张先生害了大病,前年才去了,就留下杏儿一个人,杏儿是姑娘家的,又是个孝顺人,为此一段时间哭成了个泪人,附近邻里街坊的都互相帮着照看了一些。

周宁外表并无过人之处,长得普普通通,但他眉眼颇有几分正气,说的上是一个很受人喜欢的小伙,瘸子李扒开葫芦嘴灌了一口小酒,夹了块肉就着酒吃了几口,吃的满嘴的油,许久没有吃过野味,这次真是解馋了,喜的眉开眼笑。

过了一会儿,杏儿来了,还带了些山里的新鲜野果,后边跟着一条老大的四眼黑狗,这黑狗聪明又通人性很是惹人喜欢,谁见了都喜欢,平常活蹦乱跳的很是欢实,是张先生活着时特意从山下给杏儿买来的。

杏儿大周宁几岁,一直以来都是周宁管她叫姐,杏儿虽是山里姑娘,但父亲是教书人,四书五经样样精通,颇有几分才气,少有的能识文断字,长的是模样清秀,十分漂亮,娇躯穿着一件碎花裙子甜甜笑道:“咯咯,大黑最是馋嘴,老远就闻着味啦!”

周宁看见她来了急忙让座笑道:“前些天阿爷还怨我字识得少,非要我找杏儿姐教教字。”

杏儿坐下来摸摸大黑硕大脑袋咯咯道:“是么?你要想学我就教你。”

其实这还是瘸子李特意给两人找机会接近接近,听这俩孩子对话,登时喜得笑不拢嘴道:“周宁这孩子不笨,你教教他正好!”

周宁夹了几块肉给杏儿道:“姐,你多吃点,昨天还见山上油菜花开的正好,明天咱去看油菜花去。”

杏儿眨眨眼睛笑道:“好呀,我也想去。”

大黑尾巴乱摇,探着硕大脑袋卧在杏儿脚下,不时吐出舌头,周宁喂它几块骨头,大黑叫了几声啃着骨头活蹦乱跳的,杏儿出落的亭亭玉立,更加的明艳照人,三人说说笑笑开心的不得了,正巧门口路过一头戴斗笠的道士,此道士真是好个相貌,虽然是有些年纪了,长发银白,身上穿着也是朴素无比,但整个人看去端的是贵不可言,他手里拿着拂尘,立在门外瞧了几眼,摇头轻叹一声,举手念道:“无量天尊!”

瘸子李本就和道家有些渊源,看见门外立着如此贵不可言的道士,急忙起身请道士进来添置碗筷,周宁也是好客,连忙多打一碗米饭殷勤伺候,这道士年纪看去约有五十岁,但就是贵不可言,令人一眼难忘,声音清亮有亮,瘸子李殷勤十足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强拉着道士入了座笑道:“小老儿也是懂得几分相学,但像您这样贵不可言的相貌真是第一次见到。”

道士摇头放下拂尘一笑道:“贫道乃出家之人,至于这相貌么,也谈不上个高低尊卑。”

周宁端来肉食,他也不吃,只浅浅笑道:“一碗粗茶淡饭便可了。”

说着端起茶碗喝了几口米汤,脸上露出几分笑容道:“好喝的很。”

瘸子李对这道士是敬重万分道:“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小老儿敢问道长去往哪里?”

道士舒眉一笑,抬起头道:“贫道已有十年都在云游四海,也不知何处为家,说来一切皆是随缘。”

瘸子李想了想终究是忍不住问道:“刚才小老儿看见道长在门口摇头轻叹一声,是何缘故?”

道士瞧了瞧三人脸庞,又瞧瞧四周山脉,忍不住又叹一声道:“贫道立在门外时,瞧见此处黑气盖顶,想必今夜是有一场大的变故了,此地也并非久留之处,故而轻叹。”

周宁听的云里雾里,杏儿是姑娘家的,听他这么一说登也觉得几分害怕,只有瘸子李是信道的人,一听他这么一说大感害怕道:“那那,依道长怎么办?”

道士想了想道:“罢了,贫道就指给你们一条明路,事不宜迟你们三人且立即收拾行装离开此处,且记,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必有大祸临头。”

瘸子李正要再问,道士拿起拂尘起身,转过身去吟道“无量天尊。”转眼间人就消失在茫茫深山中。

瘸子李跟这山村里的人一起在这深山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舍得坐视不管?强自镇定的给自己点上旱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赶着周宁带着杏儿出去避祸,周宁哪里肯依?非要拉着瘸子李,瘸子李不忍离开这常年居住的地方,又对道士所言深信不疑,一时倒真作了难,只有周宁年纪轻轻不知厉害,半信半疑的带着杏儿牵了大黑往外。

瘸子李目送这俩孩子携手走了,这才叹一声道:“也许小老儿这都是命吧。”

他又抽了几口旱烟,吧嗒吧嗒几口打起精神拿起铜锣咣当咣当敲起来,非说是有劫难发生,但哪里肯有人听?都把瘸子李当成胡言乱语了。

却说周宁和杏儿简单带了干粮牵着大黑走下了大山,这一走就是不知不觉渐渐天快黑下来,回头一看群山巍峨颇有几分狰狞,野兽叫声此起彼伏,山顶一团团乌云密布,似有一场大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最后的爆发。

杏儿走了大半天也觉得累了,牵着大黑坐在路边一处大石头上,手儿摸摸大黑脑袋笑道:“阿爷也不知是不是被那道士骗了。”

周宁拿来干粮喂大黑吃了几口,心事重重道:“那道长看起来不像是乱说的人。”

山下一条大路长龙一样蜿蜒通向远方,偌大空旷仅就这二人,风吹草动,天边卷云涌动,杏儿坐在石头上美眸滴溜溜一转,少女心性起来笑嗔道:“要不咱俩回去吧?”

周宁也正有此想法,干脆拉起杏儿手道:“那就回去吧,阿爷一个人在山上我也不放心。”

大黑探着硕大脑袋欢实无比蹦蹦跳跳,两个少年人手挽着手走在回去的大路上,天气十分闷热,天色也越来越暗,二人挽手走着没多久,后边路上尘土滚滚飞快奔来数十骑,俱是鲜衣怒马,腰插宝剑,十几只猎狗耀武扬威跟在后边,这些人转眼就急驶过来,近了才发现这些人全都面蒙黑巾,为首之人身材略微发胖,体型倒也健壮,身穿锦衣臂膀鹰套,一副出来打猎的样子。

几名恶少骑在马上戏谑笑道:“穷山恶水的地儿还有这么标致的姑娘哩!哈”

杏儿见这些人实在无礼,骑着马苍蝇一样堵着人转,俏脸登时有了嗔怒,大黑呲牙咧嘴咆哮不已,周宁连忙挡住杏儿保护好她,为首的青年人摇头笑道:“不说小娘皮快来了,这儿又离老头子的地方近的很,还是给个几分面子好。”

中间一皮肤颇白的恶少,马上嬉笑道:“怕他作甚!我爹跟这老头子斗了半辈子也不怕他。”

青年人眼睛更亮了几分,摇头笑道:“奈何,孤家寡人啊,走吧,可别误了大事!”

白面男冷笑道:“呵!今天非要做出一桩大事给他们瞧瞧!叫他们对咱也刮目相看!”

青年人眉眼神情转变几次,似犹豫不决,白面男讥讽道:“怎么,哥哥你怕了?”

青年人握拳呸了一口道:“我怕个谁?”

说着一甩马鞭,几十匹马转眼间绝尘而去,杏儿见他们走了,蹙眉骂道:“没教养的东西!”

关北山脉前是邺城,左是飞龙关,右下是昌郡,再往下便是定州了,正好是夹在四城的中心,这一片儿倒归邺城管,不过距离飞龙关倒是近的很。

天上乌云盖顶,浓云滚滚隐约有风雷之声,杏儿抬头看看天,几丝细雨缓缓滴下,轻怨几声忍不住嗔道:“好像要下雨了。”

周宁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杏儿说了话他也不答应,杏儿觉得无趣,撇撇嘴也就不说了,二人再走一会儿,天上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走到一处路口时,飞龙关方向乌压压一片打着康国旗号的黑甲骑兵正路过这里。

夜空淅淅沥沥下着雨,夜色当中乌黑铠甲锃亮,马叫声不绝于耳,这些从飞龙关过来的骑兵真是威武精良至极,人人腰悬马刀,背负强弓硬弩,整个队伍除了沉默的可怕,行军之间颇有阵法,一眼竟然望不尽首尾。

飞龙关本是十年前定州之主命手下大将巴鲁领军四万,收留流民开镇建城,时至今日定州建国大康,大将巴鲁镇守飞龙关十年来治军有方,与民秋毫无犯,飞龙关人口猛增,十年未有战乱,说的是一片净土,境内又是路不拾遗,民风极好盗匪绝迹,真乃美名极盛。

男儿都有心入伍一展雄心,周宁虽是山里不见世面的人家,第一次见到如此威武雄壮的军阵,内心的激荡震撼真是无以言加。

两个人在路边被大军所挡,不一会儿身上衣衫渐湿,夜雨瓢泼之中,数俩夹在中军行驶过来马车,马车后边精兵无数,八百名虎贲卫士护卫在前,三千御林军在后,夹着中间数俩马车,杏儿正被雨淋的难受,冷不丁马车里传出一声高贵好听的女子声音。

风轻舞,珠帘开,一股女子幽香飘来,电闪雷鸣中,仅是这短短一眼便成了男儿心中最美丽的景色,珠帘在风中无声无息舞动,珠帘间露出一抹红唇,依稀间,瞧了清楚,只见马车内端坐着一名高贵冷艳的绝色女子。

她的双眉是如此的美,仿佛是上天最骄傲的杰作,一双美眸清澈如水,投射着聪慧文静的柔光,给人以极其聪慧的感觉。

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叫谁看上一眼便一辈子都忘记不了,小巧精致的琼鼻下,是那珠帘轻舞间露出的那一抹诱人红唇。

她是很高贵冷艳的,又无疑是极为诱惑,苗条修长的女子娇躯穿着一袭粉红襦裙,衣襟敞开着了件绣着大片精美花卉的丝绸抹胸,抹胸里饱满酥胸清晰可见,挺拔丰满,一眼看去她的酥胸富有青春的弹性。

柔肩飘香,纱袖轻裹肌肤白皙胜雪的诱人玉臂,修长玉体高贵之处又平白多添几分诱惑,圣洁与诱惑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令人惊讶的是,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年约八,九岁左右,模样清秀的小男孩,小男孩长发束以玉冠,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身上穿着一件淡黑衣衫,气质颇多几分书气,小小的年纪还未褪去稚嫩。

周宁正在发愣,一声少女娇呼突然响起,两名漂亮丫鬟笑着拿来两柄雨伞递来吃吃笑道:“这么大的雨傻傻站着,不怕淋么?我家小姐送你们两把伞用,不必还啦!”

说着蝴蝶一样笑着走了,周宁傻傻的接过雨伞撑在头顶,风雨登时被遮去,一名白发老将从另一辆马车跳下来,抱拳弯腰道:“馆主,各镇将军齐聚关北山商讨,我们不可迟了。”

马车内女子玉手轻抚男孩脸颊,美眸恍惚道:“巴鲁将军,我只是想起从前一些往事,心内有些惆怅罢了。”

巴鲁将军轻叹一声道:“馆主,眼下事情万分紧急,康国全凭您一人支撑,您可不要再徒增烦忧。”

马车内的不是别人正是欧阳霓,欧阳霓轻挥玉手道:“好了,闲话就不提了,我们走吧。”

巴鲁将军抱拳道:“是!”

铁骑无数潮水一般往前推进,巍峨高山无数,也不知等了多久这些铁骑洪流才过完。

电闪雷鸣之中,小小山村突闻马匹尖叫,马脖子上悬挂着的铃铛叮叮乱响,大雨漂泊当中从山路上奔出数十匹马来,就是周宁和杏儿遇见的那伙人。

这伙人蒙着黑巾个个被淋得成了个落水鸡,肚子里满是不爽,白面男尖声笑道:“早知道就不出来了,没得受罪!”

青年人眼睛在夜色里更亮了几分笑道:“贤弟可不是我缠着你来的。”

白面男撕开黑巾露出一张油面粉脸的面庞,笑容邪魅道:“兔子是打不到了,不过这人嘛,现成的哈。”

他说着猛然抽出腰间配剑冷声笑道:“哥哥,今夜就做一桩大事吧,要不然可就忒无趣了。”

几十名恶少纷纷下马抽出配剑围在一起,青年人背负双手道:“依你依你,那就开始吧。”

山路崎岖,周宁和杏儿牵着大黑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山村时,电闪雷鸣山村里却是静谧的可怕,大雨之中熊熊燃烧的房屋,雨水扑而不灭。村子里再也熟悉不过的乡亲父老全都成了一动不动的死尸,血流的到处都是,年轻女人雪白的肉体躺在草丛里,雪乳被抓的处处伤痕,双腿间血流不止,杏儿当场就吓哭出来了,翻遍了所有尸体,唯独不见瘸子李。

周宁哭都哭不出来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会遭受这样的噩运,他想不明白,也搞不清楚……

杏儿哭着哭着哭的话都说不出来,就在这时大黑毛发倒竖,呲牙咧嘴的冲着树林子里咆哮,周宁猛然扭头一看,一支冷箭嗖的一声射在脚下,几十名恶少牵着十几条嗷嗷怪叫的猎狗呼啦一声窜了出来,一人油面粉脸,手拿弓箭立在树下哈哈笑道:“小爷就说没错吧?遇上的俩人一定就是这沟沟里的,阿三你可输了,回去就把你老婆给小爷好好玩几天!”

大黑俩眼血红,几欲猛扑过去还是杏儿强拉着大黑,那体型发胖的青年人声音清晰笑道:“跑吧跑吧,这是给你们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要浪费了。”

白面男呸的一声道:“也让你们见识见识小爷的箭法。”

周宁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本能的就要过去拼命,杏儿拼劲了力气拉着他就跑,二人在前边跑,后边几十名恶少牵着猎狗在后边不停地追,冷箭一支接着一支射来,活生生把人当成山林猎物一般,白面男不时狞笑道:“打猎咯,打猎咯,实在令人愤恨!”

雨水冲刷着脸庞,眨眼间把泪水洗刷干净,后边的恶少们故意折腾二人,享受着追逐猎物的快感,周宁和杏儿跑的气喘吁吁也是山路崎岖,几次都跌倒在地,两边山林飞快倒退,后边恶少们嬉皮笑脸穷追不舍,冷箭一支接着从后射来,杏儿是姑娘家的身体娇弱,跑不动时猛的摔倒在地,大黑呜呜狂吠,后边恶少们接连射箭,周宁急忙趴下来拉杏儿。

大黑咬着杏儿衣袖拼命的拉,后边恶少们张弓搭箭看也不看不时射来,就是这么一瞬间,猛然箭不知射到了什么东西听到几声颤响,紧接着后边恶少群里传出一声凄厉惨叫,周宁头顶呼哧呼哧传来马匹喘息声,他本能抬头一看,只见大雨瓢泼之中路上挤满了穿着精铁铠甲的定州兵。

那匹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马上的人噗通一声跳下马来,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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