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粗壮的高树。
繁茂的树冠之间,两个人相拥偎依在一起。其中一人,是一名男装女子,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子,又小心翼翼地拨开怀中女子摊铺在树冠间的衣裙,生恐树冠内的枝蔓或是树杈弄脏了女子的衣衫,刮破了女子的肌肤。
她在意她,在意到了十分,在意到了忘我……
无端的,这样的认知跳入墨池的脑际。
她的小腹忽的坠痛起来,使得她没法细看那相依的两个人的具体面目如何,就被生生扯回了现实之中——
“阿蘅!”耳边是元幼祺焦急的呼唤。
墨池猛然睁开眼睛,对上的,是元幼祺满布担心的脸。
原来,只是一个梦啊!
墨池默默喟叹,犹觉怅然若失。
作者有话要说:女性独立意识的觉醒,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借阿蘅说了几句坐着菌自己的小见识
☆、第一百四十章
“你醒了!”元幼祺拉着墨池的手,急道。
墨池的脑中还存着几分混沌,梦中细碎的夕阳余晖,古旧庭院中苍凉落寞的石碑群,还在她的眼前晃着虚影。
“嗯……”
墨池轻轻应了一句,声音像是从辽远的时空中穿梭而来。让墨池自己都觉得,带着几丝陌生。
这种感觉很奇异:梦中的虚幻,与眼前的实景交缠在了一处,以至于梦中的虚幻像是真的,而眼前的实景倒像是南柯一梦。
墨池微微眯目,窗外澄净天空下充沛的日光顺着窗子投射进来,带着些“秋老虎”的热意。
日头已经挂得很高了。
“陛下来了有些时候了吧?”墨池凝视着元幼祺关切的脸。
元幼祺颔首,还是不放心地上下打量她。
墨池疑惑地回望过去。
“你做噩梦了?”元幼祺问道。
墨池恍惚一瞬。
梦中的情景,太夫人,寿宴,古琴,无言的女子,荒凉的庭院,石碑……还有那株高树,以及那高树上没得着机会看清面目的两个人……大部分内容,她还都记着。
算是噩梦吗?
这些毫不相干的人与情景交织在一处,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细细思索,确是令人悚然。可称得上是噩梦了。
却又不算噩梦。
章国公府太夫人的慈爱,那无言女子熟悉的责备,还有那双与元幼祺肖像无比的琥珀色瞳子,熟悉的颜祖体字,让人心觉踏实的古琴……这些都不会让墨池感到害怕。
醒来之后,她骤然想起:何以在梦中,觉得那张琴很是熟悉?因为那就是元幼祺当初带到丽音阁中,后来送与她的古琴“绿绮”。
无论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元幼祺都在陪伴着她。
当真让人更生眷恋。
元幼祺问罢,良久没得到墨池的答案,得到的只有墨池的一副沉思不语的表情,元幼祺立时慌了。
“阿蘅你方才在梦里都喊出声了!”元幼祺又急道。
墨池眉目幽深,盯着元幼祺。
元幼祺话出口时还未反应过来,等到意识到墨池不同寻常的凝视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心慌情急之下,竟口无遮拦地唤出了“阿蘅”。
元幼祺忙干笑两声,试图引走墨池的注意力,接着绷着一张脸,认真道:“你一定是做噩梦了!很可怖的那种。”
墨池却摇了摇头,道:“陛下多虑了。我并没有做噩梦。”
“哦……”元幼祺涩涩地应了一声,直觉墨池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女人在那个什么的时候,心情总是容易起伏的。元幼祺心想。
她十余年不经历那种事,但好歹少年时也是有过半年那种“经验”的,遂笑道:“你身子不大舒服吧?朕让她们熬了黑糖羹,又香又糯又补,就在炉上温着呢!现在尝尝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