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击重锤,突然击打在心脏之上,墨池霍的止住了脚步,某些陌生的场景,碎片般地塞入她的脑中。她想要将它们拼接起来,看个清楚,却发现,哪怕只是稍稍努力一点点,头就痛得厉害。
她立在原地,脸色更加的苍白。经过了几番努力而失败之后,墨池颓然放弃了。
她平缓着失了正常节奏的呼吸,双眸渐渐回复了清明,眼前,她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墨池凝目细观,惊然发现,就在远处,不知哪里的高墙之内,一株月桂树耸立着,高过那青砖琉璃瓦,其中的两节粗壮枝干,还搭在琉璃瓦之上,延伸到墙外的街巷上。
墨池抑不住自己的脚步,全不自控地急奔过去——
那是一堵某家宅邸的后墙,墙内的所在,应该是该家的后花园。
墨池这样想着,八角亭、木桌、红泥小炉、铜铫子……梦中曾经出现过的所有物件,都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墨池仰起脸,微眯着眼,出神地望着就在头顶上的月桂树高大的枝干。
一个少女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了她的想象之中。
那少女着男装,却比寻常男孩子还要淘气跳脱。她正借着朦胧微昏的暮色,三下两下攀上了高墙,又扳着搭在墙头上的两节粗枝,翻进了铺着琉璃瓦的青砖高墙内。
墨池的唇轻轻翕动着,没有人听到,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两个字被她无意识地喃出——
“宸……曜……”
作者有话要说:宸曜,小顾曾送给小元的字。
☆、第一百五十六章
顾仲文前几日刚交接了刑部的职务,作为郭仪的副手,奉旨协助主持即将开始的女科考试。
身为世家子弟,顾仲文对于鸾廷司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世家子弟多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衣食无忧,又自幼被家族中教以诗书礼仪,自有傲骨,对于鸾廷司这种“打打杀杀”“为皇帝唯命是从”的衙门,他们皆多多少少有些“朝廷鹰犬”的认知。
所以,刚接到这样的任命的时候,顾仲文很有些不理解皇帝的想法,更觉得以自己国公世子的身份,做了郭仪这个行伍出身的副手,很是折辱世家风范。
心中虽然这般想,面上他却并没表现出来。他的性子,带着明显的顾家人的风格。在与父亲顾书言一番长谈之后,顾仲文更加坚定了暂安分办事、不事张扬的打算。
结果,两日下来,顾仲文意外地发现,郭仪并不是一个只知一味地唯君命是从、毫无主见的莽夫。相反,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其骨子里的敦厚纯良,更是让顾仲文觉得:此人是值得交结的。
于是,他更对皇帝的安排多了些思虑。便如他父亲所言,“这是陛下属意拔擢你,你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顾仲文此刻深以为然。
他与郭仪共事颇为相得,而皇帝拨付与他们的几名从官部属,也都是忠直勤恳之士,这令顾仲文的干劲儿更足,对将此届女科考试圆满举办,信心满满。
但有一桩事,仍是让顾仲文百思不解其解:郭仪并非鸾廷司主官,而往次的女科考试都是由鸾廷司主官唐易主持。
唐大人在府中养病,这是陛下准许的,百官皆知。可顾仲文还是觉得,这里面另有隐情。
试问,什么样的病,至于养这么久?唐大人是习武之人啊,那身手,十几个寻常男人都不是对手吧?她会轻易染上重病?
这桩疑问,顾仲文请教过父亲。
顾书言却只告诉他一句话:忠君之事。
顾仲文于是马上便明白了,身为臣子,有些事该你知道的你自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莫多问,莫多想,否则只会为自己招来灾祸。
他相信父亲为官几十年的经验,遂表示谨受教,从此之后,只全副心思地为朝廷办事。
女科考试,皇帝一届比一届重视,主考的官员的压力也是一届比一届大。
顾仲文想不出皇帝为什么如此重视选拔女子为官,他对女子为官倒没有任何偏见,反而觉得许多才华出众的女子,若是被圈在闺中那巴掌大的一块天地里,当真是可惜了。
比如,他的夫人,就是一个颇有才学的女子,她对于经学的精研,很多观点都让顾仲文拍案称绝。但就是这样的女子,也只能在府中相夫教子,读书著书也不过是消遣的一种。
如今,大魏的女科考试还只限于未婚女子参加。顾中言倒是盼望着,有朝一日,已婚的女子也能够参与其中,从而成功入仕。以他夫人的才华饱学,足以入翰林院了。那才不辱没了她平生所学。
因着这样的思考,顾仲文对于女科考试更加心热,这两日往皇帝那里和郭仪的衙署跑得都勤。
他的品阶,是用不着上朝的。是以,今日一早,他便一头扎去郭仪的衙署,想与他详谈诸般事务,却没见到郭仪。
难道进宫了?顾仲文暗想。
这时,一个平日里关系颇近的鸾廷司主事悄悄地对顾仲文道:“听说郭大人被陛下责骂了……还责令回府反省去了。”
顾仲文微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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