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连文沉默片刻,放下筷子,伸手给林素真倒了一杯酒,缓缓道:「徐娘,难得你一片孝心。棠儿现在下落还是不明,老先生那边我也联系不上,这个年啊要不是你们陪我,恐怕我这个老爷就成孤家寡人了。」
萧珊抓住机会,赶紧又拿起雕花陶瓷酒瓶给干爹满上了,再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娇滴滴的说:「爹爹,看你说的,小露和姨娘本来就是爹爹的女人,陪爹爹过年那是本分。棠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是爹爹你把小露从那魔窟救出的,小露愿意一辈子给爹爹尽孝。」
余连文听后大喜,久不见喜容的他看着自己的干女儿,心中真是感慨无限。虽然这小露是余新送他的,但这女儿无论是床上伺候还是日常生活,都颇得他欢喜,上次他如此折磨拷问,这姑娘也全然不记仇,又懂事又贴心,比他那亲女儿余棠要可心多了。
只看他在萧珊的手上亲了一口,和女儿碰了杯,「小露,你可真是爹爹的好姑娘,爹爹没白疼你。」林素真见状,进一步推高气氛,给余老爷碗里加了一块猪肝,媚声道:「老爷,奴婢以前不懂事,惹您生气。还是小姐给奴婢开导,奴婢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您今晚可要好好惩罚奴婢呀……」
余连文自然明白这艳婢口中的「惩罚」所指何意,萧珊的孝顺,林素真的顺从,这对巨乳母女的屈意承欢让他心中多了一丝喜悦,再仔细看林素真那张虽然有年纪,但却很有风韵的脸,他仿佛从中看到了发妻的模样。
在年二十九的小年夜里,和发妻,女儿坐在一起吃饭,这样的场景已经多少年没有过了?他不愿戳穿这自己欺骗自己的谎言,一左一右搂住了刻意靠近他的林素真和萧珊,长叹一声,「这才是生活啊!」
让林素真难以置信的是,在余连文搂住她的那一刻,她竟也有些动情了。自己怎么会对这个老色鬼有感情?林素真不知道,大概是那种一直在受苦,忽然来了一个只轻轻打你的人,你就有些好受了的感情吧!
她不自觉的靠在了余连文的右肩膀上,抬眼一瞥,女儿萧珊已靠在了余连文的左肩膀上,母女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脸红,很快的就又移开了眼神。
余连文又喝了一杯酒,兴致因眼前的迷幻家庭团圆景更高了,借着酒精道:「素真啊,你就放心吧,我余连文既然收了你们,肯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小露已经过继到我这里了,我保她将来能当上警察,当上局长。你呢,跟我又门当户对,等棠儿找到了,我就娶你进门,让你做续弦夫人,咱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此言一出,林素真和萧珊都傻眼了。虽然酒话不可信,但这真性情的余连文在好色外又多了一份男人气,无论是林素真还是萧珊。两年多了,原来和美的一家人因为变态色魔余新没了,现在又有一个男人,愿意再给她们一个家庭,这一刻她们都不敢否认在心底有那么一丝感动。
带着这般微妙的感情,林素真和萧珊更主动了,母亲劝说余连文不要喝太多酒,女儿则给干爹嘴里喂食,余连文左看右望,妻女相拥,心底那份对亡妻的怀念和失踪女儿的怀念在这个瞬间得到了圆满的满足。
这「一家人」的年夜饭气氛更加热烈了,欢声笑语不断,一切都那么美好,美好的以至于让人忘记了这顿饭的三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然而,现实还是无情的打破了这个自欺欺人的可笑谎言,余连文的手机又一次响了。
萧珊撒娇着不让余连文接,余连文按断了。但紧接着又响,再按断。如上三次,纵然有些迷离的余连文也知道那电话里有要紧的事情,接通了第四次响铃,是未知号码,老先生打来的。
电话中老先生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时间很短,不过余连文听完脸色完全变了,震惊,惊愕,痛苦,又难以捉摸的铁青。他顾不上吃饭了,带着公文包,舍下「妻子」和「女儿」,再次急匆匆的离开了,还是在夜色之中,连句话都没跟林素真和萧珊吩咐。
林素真和萧珊懵了,大眼瞪着小眼,坐在原地。好一阵子,她们才意识到余连文又不告而别了,而原因是什么她们依旧不明就里。无奈,母女二人只得叫来在厢房外候着的丫鬟收拾餐盘,心情低沉的离开了此处。
返回四合院的路上,她们走在长廊上,迎面走来莺莺燕燕的穿着花枝招展的一群女人,闲言碎语不断,但大多都是些毫无意义的背后八卦,那群女人看见了林素真,立刻闭嘴了,只有一人还在小声嘟嘟:「牛什么牛,跟女儿一块给男人当母狗,要不要脸啊!」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萧珊似有怒气,想要回敬,但她的母亲林素真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小声吩咐女儿说:「珊儿,咱们没必要跟她们一般见识,能不起冲突就不要起冲突。」
萧珊点点头,拉住了母亲的手,二人走得更快了,也不再说话或交流了,寒冷的夜里,走在长廊上,林素真的脑海里再度浮现出了六天前的种种……
六天前的早晨,林素真九点钟才起来,萧珊发烧,她整夜照顾,眼圈都是黑的。林素真看了还在床上一眼熟睡的女儿,蹑手蹑脚的从小房子一样的拔步床里出来,一眼就望见了昨晚送到房里的衣服,那是余连文给她们母女俩订做的「符合身份」的仿古长裙。
她叹了口气,拿起了裙子,费了半天劲才把裙子穿上。头上戴的,腰里别的,还有内裙外裙,整套衣服穿上几乎要走不动道了。
三天来,在这空荡荡的三进四合院中只有她们母女俩住在一起,余连文自从把她们母女俩送到这个出了四合院还是四合院,到处都是丫鬟贵妇打扮的女人,所有出口都有人看守的地方就再没回来过。
每天都有丫鬟打扮的女孩给她们送饭或者来给院子打扫。她不知道这些女孩是哪来的,为什么二十一世纪还会有这种地方,为什么还会有人愿意做丫鬟使唤。
余连文走后,她和女儿彻夜长谈,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又悲哀的接受了她不能自主的命运,为了女儿能有好的前程,她向此前一直在看古装宫廷影视剧的女儿学了不少「规矩」,从称谓,到穿着打扮,再到言行举止,一条一条她都牢记在心里,生怕因为她的表现令女儿萧珊陷入不利的境地。
在墙边架子上的铜盆里洗漱完毕,林素真蹑手蹑脚的出了房,抬头茫然四顾,不知何去何从。
她的心里是很矛盾的,一方面余连文不在让她感到颇为自在,再也不用对男人曲意逢迎了,但另一方面她那具备被【原罪】深度改造的淫荡肉体又离不了男人,望梅止渴的自慰更是饮鸩止渴,只会激发更大的肉欲,心底深处她又希望余连文能回来操弄自己,以满足她日益增加的淫欲。
林素真漫无目的地走了一进又一进,不知不觉间已出了院子。她这几天在附近转了转,如果说别墅建在一起叫别墅区,那这个地方足可以称之为「古宅区」了。大大小小,建制各异的仿古宅子遍布在山野间,院子间分布着庭院,庭院跟庭院间又有人造的竹林山水,用长廊相连接,诗情画意,即便是冬日也美极了。
她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处竹林中间,那里有一座阳亭,亭中圆桌上宣纸丹青摆了一大桌子。一小巧丰润的女子婷婷的站在桌前,正一手扶着镇纸,一手提着画笔,寻思片刻,又在画布上修饰上几笔,颇为认真。
佳人作画,动作优雅,合着庭外郁郁白绿相见的竹林,真真一副仕女如画图。林素真看得颇有些入神,悄声悄脚的来到她身后,只见这女子画得正是此处的竹林,当中人物则是书生打扮,黑衣挂玉,长发短髯,踱步园中。
「是何人观我作画?」
那女子感到身后来者,手中的画笔放下,转身看到了林素真,「坐吧,看你比琪伶年长不少,琪伶就叫你一声姐姐吧。」
这女子俏脸上漆黑明澈的双瞳,尽显清纯秀丽。她的身材修长窈窕,饱满微耸的一双乳房,配上细腻柔滑、娇嫩玉润的冰肌玉骨,婷婷玉立一身青兰色围花卷绒长衫罩体,内衬小桃红锦袄显出一身绰约线条,头插珠花簪,两缕秀发垂于胸前,弯眉翘唇,眼似桃花,不乐含笑。
不知怎么的,林素真一见到琪伶就倍感亲切,俯身坐在了桌前,也向她打招呼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姐,那我也叫你一声妹妹好了。」
琪伶清清嗓子,笑盈盈道:「姐姐,咱们同是零落人。妹妹在这鸟笼里已经四年了,也见了不少来来往往的女人了,但今日一见姐姐,心里很是欢喜,看姐姐面生想必姐姐定是最近才来的吧?」
琪伶的声音纤柔而动人心扉,连林素真一个女人听了都动心,她评断这女子一定不是余连文的女人,要不然那余连文何必对女儿萧珊奸淫个不够。再听她说已到此地四年了,想必一定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是啊,妹妹。我前两天才被带到这个地方,逃也逃不出去,还连累了女儿,真是一言难尽。你呢,妹妹?」
琪伶望着远方,眼神露出忧伤,叹了口气道:「姐姐,妹妹又何尝不是呢?家父本也是官宦殷实人家,无奈家道中落,妹妹不得不屈身于权贵以救父,哪料所托非人,一觉睡起就被关进这鸟笼之中,又和那些卖笑的娼妇无话可聊,只好躲个清净,在此地每日作画怡情。」
林素真望着琪伶的明眸,沉吟片刻道:「妹妹也不要太伤心了,已经这样了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姐姐倒是想问问妹妹,这个地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仿古的宅子,还有那么多年轻姑娘甘愿给你做奴做婢?」
琪伶略微一笑,开始缓缓道来这卧龙福园的种种。
原来,此地最早是不少中央大员安置情妇和贪墨的所在,有许多分散在山间的私人别墅。四年前,因中央对某个大官贪腐案的深入调查,相关部门对这里的情妇和贪墨重金一网打尽,还用推土机推平了所有的私人别墅。
这恰好给了省党委政府一大票查破此案的高官一个绝妙的机会。以公安厅党委书记,厅长,住建局局长三人为首的大员门就在原来废墟的基础上用其贪墨所得兴建了数个仿古的宅子,学着中央大员的样子,把自己的情妇安置到这里,还派警卫日夜驻守此处,俨然一幅独立王国的模样。
不仅如此,这里还以私人会所的名义对外经营,运营四年后,已有近百名会员,每位年费都在二百万上下,只是这一项收入就足够维持这里的自运转,还不算在福园里的餐饮住宿和娱乐业的暴利收益。
至于这里的女人,自然也分成了三类,等级森严,规矩众多。
第一类是丫鬟。她们绝大多数都是由省公安厅厅长借职务之便把那些因卖淫被抓的年轻女孩强送到这里的,还有绝少的部分是周边村县的孤儿,她们在这里是男人的奴仆,也是女人的奴仆,与古时候的丫鬟没区别。
第二类是服务人员。她们要比那些丫鬟的待遇好很多,都是拿工资的,基本上都是从各大艺术院校以招工的名义骗来的,在这里的工作主要就是服务男人。
第三类就是像是她们这样的女人,属于某个出资兴建者的女人,被安置到某个宅子里,穿着古风的衣服,受着丫鬟们的伺候,老爷来了伺候老爷,老爷没来就自娱自乐。
这三类女人虽然待遇和等级相差很多,但规矩都是一样的。首当其冲的就是不能迈出福园半步,进来了就是这儿的人了,谁要是想逃出去那就别想活命了。再次便是听话,住在宅子里的女人要听老爷的话,服务人员要听来这里消费的男人的话,丫鬟们则是谁的话都要听。最后是穿衣,吃饭,举止都要「符合身份」,在这里的女人过的日子跟古时候王侯家的女眷没有任何区别。
听完了女子的介绍,林素真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原来只以为这里是高官们欢愉的私人场所,完全没有想到这里远不止那么简单。更为重要的是,她察觉到自己真如那女子所言,进了「鸟笼」,怕是没机会再出去了。
而那女子倒是在讲述时眼神冷漠,没有丝毫情绪波动,说完后还颇为细心的安慰带提醒道:「姐姐,听妹妹一句劝,既来之,则安之吧。」
林素真苦笑一声,不安还能怎样,就算是为了女儿也要安之。这温俭的女子不仅没有嘲弄自己和女儿,还对自己如此和气,也令她颇为动容,点点头道:「妹妹,你就放心吧。我叫来些吃的,咱们边吃边聊吧。」
琪伶抿了抿嘴,站起身把桌上的书画器具都收在了一旁。林素真用呼叫器通知厨房送来早餐,很快就满荡荡摆了一餐桌,中西餐一应俱全。但还等她们开始吃,亭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三个穿金戴银,着艳丽长裙的年轻女人走进了亭里,无一例外的,她们都是比林素真更年轻漂亮的美女,三人的面孔眉目中都透视着一种淫媚、惹艳的荡意——那是长期浸淫在性爱、淫欲世界,而精神空洞的象征。
刚才那女子已经向林素真介绍过了,这三人跟她们一样,也是某个官老爷的女人。
三人之中最人高马大,满脸傲慢,像是大姐的女人走上前,充满轻蔑的瞥了一眼林素真和女子,「琪婊子,没想到你还有伴了啊。呵呵,是个老婊子,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把你领来的,我看了都没胃口上你。」
琪伶一言不发的逆来顺受,她本性善良,不愿和这些女人起冲突,只得埋头吃饭。
林素真听后则轻蔑地一笑,身为官太太,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女人了,对付这类人她办法多的是。只看她笑吟吟的对那女人道:「妹妹,坐下来吃点东西。我也是刚来,还不懂这里的规矩,你给我讲讲怎么样?」
这话让那女人颇为受用,一屁股坐在桌前,她的两个跟班则站在她身后。只看那女人神色嚣张的抄起一块华夫饼干放进嘴里,囊囊的吃完了,才得意洋洋的说:「老大妈,这福园我家老爷出的钱最多,规矩简单。你家老爷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