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地开口了,这场谜一般的绑架案也终于被叶胜军揭开了它的一部分真相。
「其实吧,这单生意……不对,按照你们的话说,应该是这起绑架案,我只负责把余大小姐从酒店里绑走,剩下的部分根本不关我事,这单『肉票』是你们刑警总局出来的王宇策划的,对,王宇这混小子被我拉进黑社会里面做老大了,然后这小子用一个女人把我给送到警察局了,操他妈的,老子迟早要宰了他,看他还……」
「叶胜军,打住,说正事,美国何人雇你们团伙绑架余棠,这个人付了你们多少钱,你们又是如何得知余棠会在2月5号这一天在宜家酒店开房与罗成相会的,你就照着这个顺序说,与余棠无关的事情我改天再问你。」
任霞出声打断了叶胜军的咒骂,叶胜军长吸了一口气后,再度开了口:「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只是一个负责绑架的,其他的事情我有些知道,有些并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那个美国人叫汤姆森夫人,是个有钱的贵妇,谁知道她怎么找到的王宇,王宇又是怎么找到的她,反正这个美国女人联系我们,她要用一千五百万美元买十个中国女人搞什么『美人犬调教』,余大小姐是他点名要的,剩下的九个也有严格的要求,最小的有个10岁,最大的也不过28岁,小女孩可爱的能捏出水来,年轻姑娘也全都是一水的大奶子骚屁股,余棠这票是我负责绑的,剩下的九个女人是其他人负责绑的,现在除了余棠,剩下九个都已经走私到美国了,余棠现在还在t市港口等着美国女人派来的船呢,今天初三了,哦,我记得是初五吧,还有两天,你们派人去找找,应该能找到她。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余棠2月5号会在宜家开房,你应该去问王宇,他给我的回答是『余棠2月5号在宜家,可靠消息。』,余棠这个事情,我把知道的统统都交代了,现在能说说我被那小子和余新、石冰兰陷害的事情了吗?」
任霞摇了摇头,「不可以,因为你还没有事情没有说。」一边说,她一边从桌上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张2月14号的《f市日报》,将其中一张照片高高的举在叶胜军的面前,厉声道:「九天失踪九女,『变态色魔』回来了!酒店监控里的那张『变态色魔』的脸是谁假扮的,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可要想好咯!」
「任霞,那小子说你不是个省油的灯,今天老子见识了,确实见识了。」
任霞喝了口水,清了清嗓道:「你不说是吧,那我说,王宇策划了绑架余棠的犯罪手段,你和他都参与了这起绑架,他先你一步到达酒店,戴上了跟『变态色魔』的假面具,正如背叛你的那个叫『阿力』的家伙脸上带的面具一样。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是谁给你们做的面具?」
「我可以告诉你,任局长,但你不会想知道的,哈哈……」叶胜军开始不知所谓的大笑起来,他还想鼓掌,却因为手铐在桌上做不到,他的笑声越来越嘶哑,任霞只是双手抱于胸前冷眼看着他疯癫的表演,丝毫不作阻拦,自顾自地埋头开始写起了审讯笔录。
突然,叶胜军的笑声戛然而止,任霞抬起头一望,他的脖子上已经显现出数道血痕,转瞬间他的头倒在了桌子上,全身也开始不断抽搐起来。
「叶胜军,你怎么了?」
叶胜军试图应答,声音却卡在喉咙里。他努力想吸进空气,结果只咳出细得吓人的嘶声。
看到这场面,任霞意识到大事不妙了,这种情况可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她赶紧解开了叶胜军的手铐和脚镣,背着叶胜军以最快速度冲出了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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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窗户挡的严严实实的加长林肯轿车穿过康州夜晚热闹的街道,沿着西湖北山街熟门熟路地开进了一座依山傍水的豪华宅邸的庭院。
车子刚刚停稳,一身黑衣打扮的年轻男人就从车上下来,和闻声迎出来的管家打了个招呼,大摇大摆地走上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阶。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和曲折的走廊,年轻男人推开一扇厚重的橡木大门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布置奢华的小客厅,背对门口的一张长沙发上,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闻声转过来,看到来者,咧嘴笑了。
这中年男人面部颧骨高耸,眼窝深陷,看上去颇有种深不可测的味道,尤其是他那锋利的眼神和嘴上留的那撇八字胡,最为特别的还是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满头银丝。
年轻男人看到中年男人,脸上也露出了兴奋不已的笑容,不等中年男人说话,他就急不可耐地说:「父亲,刘东来的消息,叶胜军在被任霞审讯时毒性发作,不治而亡了!」
中年男人神色坦然,拍拍沙发,示意年轻男人坐下来。年轻男人落座后,他才缓缓道:「毒酒治毒人,叶胜军这厮死不足惜,就怕他死前多言,坏了我们的计划,小心起见,我会叫老刘了解一下他都说了些什么的。不过,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父亲,您放心吧!儿子一切都听您的安排。」年轻男人喝了口水,走到中年男人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先带你看样东西,你就明白了。」
中年男人引着年轻男人走到走廊尽头,开门进了右手的一间屋子。
这是一间书房,里面有一张硕大的写字台、写字台后面是宽大的皮转椅和成排的书柜。中年男人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随着一阵低沉的响声,屋角的一排两人高的书柜缓缓移开,露出了一扇浑厚的铁门。
在铁门上的一个小键盘上捣鼓了几下,厚重的铁门无声地打开了。中年男人看也不看,带着年轻男人快步走进门里一条光线昏暗缓缓下行的走廊,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地关闭了。穿过长长的走廊,这里显然已经进入了宅后倚靠的巨大山体的下面,前面却豁然开朗,光线一下明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宽敞的大厅,黝黑的石壁没有任何装饰。四周开了几个小门,却都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动静。中年男人毫不迟疑地走到左手第二个小门前面,伸手抓住门把手轻轻一拧,小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那看似普通的小铁门居然有十几公分厚,王宇闪身跨进门去,随手关上了门。
门内的世界与门外的大厅判若两个不同的世界。和外面几乎毫无装饰的大厅相比,这里的装潢极尽奢华。纯白的房间内布置着寥寥无几的家具,两张宽大舒适的沙发,床头柜、五斗橱,还有一个摆满女人化妆品的梳妆台。陈设虽然不多,但看得出来件件都是价值不菲的奢侈品。唯独在放床的位置空出了不小的空间,感觉像是主人家没来得及购买床具一样。
中年男人走到房中央,用力拍了拍手,只见在那空闲之处,从地板上缓缓升起两个玻璃罩,玻璃罩里面赫然是两个僵硬而萎缩的干尸,至于尸体所摆出的动作就更奇怪了,他们竟然齐刷刷的跪着。
年轻男人满脸疑惑,看起来惊讶不已,中年男人无比严肃的看着年轻男人,语重心长道:「王宇,我王文这辈子没有娶妻,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想知道你的生母是谁,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
就在王文讲话之时,那空白之处渐渐形成了一个女人的影像,随着光线越聚越多,那影像也越来越清晰,当最终的立体影像呈现在王宇面前时,他高声直呼:「瞿卫红!瞿卫红是我的母亲,那我和石队长不就是……」
那影像无论远近,都好像是真人一样栩栩如生,洗得发白的旧军服上挂着一个鲜红的主席像章,双马尾辫贴在胸前,胯间背了一个印有「为人民服务」的小包,右臂戴着「红卫兵」字样的袖章,腰带系得很紧,衬托出她异于常人的挺拔乳房,两手端起一支步枪,搭在肩膀下,发黄的脸上上挂着内敛的笑容,两腿微微岔开站立。
尽管眼前的美女穿着几十年前的衣服,也没有暴露出任何的肌肤,但那清新脱俗的气质,迷人的微笑与傲人的巨乳,都与沦为余新性奴前的石冰兰极为相似,王宇被这虚无的影像迷住了,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我想,你现在心里一定要很多问题吧,小宇?」
王文行至儿子身旁,把王宇伸出的手臂放了下来,缓缓道:「十年了,这个家你还是回来了,看到自己的儿子与他的母亲见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为父的心魔也就没了,可你的心魔却一直在滋生,如果你一直放不下,恐怕是会重蹈为父的旧辙啊!」
「父亲,我不明白,咱们的计划不是……」王宇环顾四周,茫然得看着王文,不解得问。
「小宇,你有多久没跟女人同床共枕了?」
走到两个玻璃罩前面,王文盯着那立体影像突然向儿子发问。王宇耳闻父亲的问题,更为不解了,他原本以为父亲是要告诉他自己身世的更多秘密,不想父亲竟然向他问了一个如此私人的问题。
王宇一屁股坐到床头柜上,低下头有些尴尬的说道:「父亲,您问这个干什么,我现在不缺女人。」
「不,我指的不是那些供你淫乐折磨的女人,而是你真正在乎的伴侣,回答我,儿子!」
王文的声音严厉而内敛,带着不可置疑的盛气。
「父亲,我……我已经有快一年没和女人正常相处了,更别提拍拖了,您也知道我被余新……」
王宇脸色已经有点发红了,如今他已晋身为黑帮大佬,但说起自己的私生活,特别是最难以启齿的阳痿症,还是带着少男一般的害羞。王文冲着儿子淡淡一笑,走到玻璃罩后,梆梆地踢着,嘴里吐出三个字,「五十年。」
此言一出,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王文闭眼,王宇低头,父子二人都好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那两个被罩在玻璃里的干尸被人为地摆成了低头跪地的样子,在其正对面的是一个美丽女人的立体影像。
如果不仔细观察,女人那副冷美人的神态与两个男人卑躬屈膝的样子在灯光的映照下,观者多半会认为是那两个男人正向那美丽女人跪地求饶。
「二十四年前,我第一次看见你时,你那可爱的模样,处处都是小霞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鼠眼亮出了一条细缝,眼眶中的热泪难以自持的滴滴涌下,王文开始回忆起尘封的旧事,面容之憔悴,声音之动情,王宇平生未曾得见。
王文的童年是从三岁开始的,那时一个草长莺飞的二月天,王宇在同孤儿院的小朋友在院子里做游戏时,照顾他起居的阿姨牵着他的小手进入了一个小房间里。在那里面,王宇被告知,他将离开孤儿院,拥有一个家,而那个让他有点害怕的叔叔,将成为他的父亲。
「现在想来,那时候对你的教育的确是有问题,棍棒底下出不了孝子,只会让儿子离家出走。」
父亲话语间的愧疚之意令王宇动容,从小到大,他挨了不少打,或者说父亲唯一的「教育手段」就是打他,直到今天,放学回家就要挨打的阴影还在王宇的脑中挥之不去。
王文长久的凝望着儿子,停顿了好久,才接着说下去:「再后来,你慢慢懂事了,你开始有疑问,后来你自己找到了许多问题的答案,不过有一件事,你至今仍然一无所知,那就是康德先生和彩霞小姐的往事。」
「三十多年了,我每天都能梦到她,她永远都那么美丽,就那么看着我,一句话不说,我知道她不愿放过我这个糟老头子。小宇,你看,你的母亲多美啊,你问我为什么造了这样一间屋子,因为我心里头还爱着她,因为是当年那个傻小子毁了她的一生啊!」
王文越说情绪越激动,一手指着瞿卫红的立体影像,咳血不止,王宇赶忙扶住父亲,给他递上方巾,那天蓝色的方巾很快就被浸成了血红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