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页一进屋,小娃娃的视线立马锁定在他身上。
老大夫顺势说道:“自打你们走了,这娃就没合一下眼,这是盼着你们来呢!”
苏页上前两步,将孩子抱起来,心底不由地泛酸——他不知道别人家两三岁大的孩子重量几何,怀里这个……恐怕还没有家里那床双人被重。
虞峰不着痕迹地从旁护着,同时对老大夫说道:“请老先生不要误会,内子只是想尽量将娃娃治好,并非——”
老大夫摆摆手,直白地说道:“老夫先前便说了,这娃娃遇到你们是他的福气,若是二位考虑好了,大可以将他带走——只有一点,户籍文书得是良籍,为奴为婢之事顿不能有。”
虞峰忙道:“倘若娃娃的爹娘愿意舍下,我们定然是将他当做亲子来养的。”
这话的确让老大夫安心不少,老人家爽快地说道:“既如此,你们只管将孩子带回去,牛家那边我去说。”
苏页没有想到事情会这般顺利,就连孩子的父母都不用见。
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呀,竟如此……草率。
此时,他并不知道,老大夫之所以敢做这样的主,一来,小家伙的父母着实有些过分,二来,他先前虽然没有见过虞峰,却听说过他的“事迹”,将孩子交给这样一个人,他放心。
尽管心里不舒服,苏页还是细心地问道:“这孩子独自在山上许久,想来受了风寒,先生看是否要开个方子?”
老先生不赞成地摇了摇头,“这娃身子亏得太过,哪怕最温和的药性都难以承受,细细养着罢,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全看他的造化了。”
苏页抿了抿唇,只得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这位姓章的老大夫虽然看着古怪,却是个至善的心肠。
虞峰重新将娃娃放回怀里,厚实的棉衣也穿回身上。
此时娃娃是醒着的,被虞峰暖到胸前的时候,一双眼睛终于有了些许神采。
小家伙看看苏页,又看看虞峰,就像认得他们似的,圆圆的眼睛一眨一眨,仿佛在和他们打招呼。
苏页的心就像被一只小手不轻不重地捏着,酥酥麻麻,酸酸涩涩。
他再次肯定,做出这个大胆的决定,他并不后悔。
——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小牛犊看到苏页,“哞哞”地叫了起来,好像在说:“太阳都快落山了,宝宝还饿着肚子呢!”
然而,苏页并没有理它,而是和高大的汉子一起,径直往草棚走去。
苏芽儿听到动静,从厨房迎出来,有些激动地汇报一天的成果,“新泡的豆子蒸好了,拌上了盐,再晾上一宿便能着手发豆,按照小页的吩咐,一共蒸了三锅。
“对了,还有峰哥从县里买回来的瓦罐,我也洗好了放在架子上,到时候可以直接用。”
苏页冲他点点头,感激地说道:“辛苦你了,快歇歇吧,剩下的明天再做不迟。”
“不、不辛苦,能有些事做我觉得很高兴。”苏芽儿连忙表明态度。
苏页露出淡淡的笑意,脚下不停,拉着虞峰进了屋。
苏芽儿原本还想说什么,此时只得闭上嘴。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一阵纳罕——小页子这是怎么了?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苏页又从屋里出来了。
“能麻烦你帮忙蒸碗鸡蛋羹吗?稍稍放些糖水便好,不必放盐。”
“哦,好的。”苏芽儿连忙应下。
苏页重新回了屋。
他从床头的箱子里翻出两件从侯府带回来的衣服,一薄一厚,布料十分柔软。
虞峰把小家伙从怀里抱出来,七手八脚地将衣服给他裹好,然后便塞到被子里。
遭逢巨变,小家伙估计是又累又怕,在路上的时候便睡着了,如今被折腾一番也没有醒。
苏页不放心地按了按被角,“就这么睡着,无妨吧?”
“应该是……无妨的。”虞峰不太确定地回道。
苏芽儿端着热腾腾的鸡蛋羹进屋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被子外面露出的小脑袋——苏页和虞峰站岗似的分立两旁,不知道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