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京城郭上,所有南楚军都凝目天际,只见远处的夜空已转成青黛色——
漫长而煎熬的一晚几乎过去,黎明时份,他们终于看见一匹快骑从古越山方向驰回城。
全部兵将的眸瞳犹如焰烛一样被燃亮起来,就连洪达和安庆王都同时露出宽慰之色。然而在下一刻,众人又立即讶异的瞪大眼——
那匹属于白灵飞的汗血马上,竟是一对年轻男女的身影。明烈如凰的女子策著骏马,绯衣掠过都城外的每分寸土,与身后飞扬的少年相互紧依,成了破晓前最浓烈的色彩。
东北的丰国门缓缓打开,骏马飞速越过吊桥,在奔下城楼的众将面前人立而嘶。
如果说白灵飞能归来是喜出望外,那么迎来这个久未回都的少女,便是再欣悅不过之事:
“参见少公主——﹗”
绯衣轻装的仪雅翻落平地,扶著小天替他下马。同一时间,城门掠过一抹白影,全程用轻功追赶快马的白灵飞也安全入城。
“白帅﹗”
他们还未上前,白灵飞已经凑到小天身旁,用目光再把他全身都扫巡一遍,这才放心松开手。
“你小子真不赖,我隔太久没教训你,你就敢这么放肆了﹖”
“灵飞大哥,你別怪小天,这主意是我出的,你要责罚就算在我头上吧。”
“飞哥哥﹗把仪雅藏在轮椅里是我的提议,也是我想出要自投罗网,让郑军直接将我们送到大师兄那儿去,她只是心切想回来看混蛋而已,你不要为难她啊﹗”
众人面面相覤,都没从这番混乱的对话中反应过来。反倒是白灵飞被小天最后两句戳到心里,故作强硬的口吻也装不下去了,只是百般滋味的看着仪雅:
“小天胡来也就算了,你一向顾大局分轻重,怎么也纵著他的性子胡来﹖”
“你要知道,不是每次冒险也能赌对的,如果师兄的心肠再硬一些,不止是我,你和小天也走不出古越山的寨门。就刚才回来那一程,他从探子回报中听到平白多出了一个人,就可以随时将我们格杀当场。”他低声说。
少女紧捏纱衣,垂著头道:“对不起,可是我再想不到回来的办法了。”
“灵飞大哥,我皇兄是不是已经……已经再活不成了﹖”
白灵飞脸容一僵,将士们也瞬间寂静无声。
从湘州被扣押的一路上,仪雅把颠簸艰辛都忍下来了。没有人能想像她一个曾锦衣玉食的公主,竟然能在暗无天日、断水断粮的数天里支持到回城,可是看到这刻众人的沉默,她终于也支撑不住,对白灵飞哽咽著问:
“联军放出的消息都说,皇兄已经命不久矣,我不信那些谣言……求求你告诉我,我皇兄到底怎么样了﹖”
从来没有那么瞬间,全军上下都犹如一潭死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白灵飞身上,然而他双眸轻颤,强自忍住了痛楚,脸上除了一种近乎冷漠的笃定外,竟然再没有其他表情。
“他会活下来的,只是现在还没有醒。”
仪雅水眸一红。
“他一直等着你,你去看一看他吧。”
这一天的平京城外,出奇地竟没任何攻城的动静。白灵飞留守城郭坐镇大军,而仪雅是由安庆王护送下直入皇城的。
在领她前往承光殿的途上,安庆王一直沉默著没有说话,直到两人经过一处偏殿,他才在仪雅前方停下脚步。
“你应该早些回来的。”
仪雅隔着月门,眼见满园将要凋零的残花,张着唇却说不出半句话。
——那是她从前的紫竹苑。一別经年,这里的一草一木还是她当时栽的模样,连门前的花/径小路也依稀有她踏过的痕迹。
“自从你去了春日楼,这园子本来便丟空下来,可是你皇兄登基后让人定时打理,又把这里变回了你走之前的样子。”
花季都已过去,她是该要早些回来的。
两年飘泊江湖,她曾想过,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