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充当临时考场,每个教室门口贴着一张新生名单。沈盼连续找了好几个教室,终于在第五间教室门口的名单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他忽然有所感地一歪头,正好看见他尾随了一路的那个男生走进隔壁教室。
男生的身影才刚消失,那间教室就走出来一个女生,梳着干净利落的高马尾辫,露出洁白秀气的额头。女生有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嘴唇上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亮晶晶的,还叼着一颗桃红色的棒棒糖。
“哟,盼儿,你来啦。”女生看见沈盼,冲他咧嘴一笑,“找着考场了么?”
“去你的盼儿,林咏歌,你恶不恶心?”沈盼面无表情地拍掉满身的鸡皮疙瘩,“找到了,就这里。”
林咏歌抽出嘴里的棒棒糖,说:“那就好——考完试后老地方见么?”
“嗯。”沈盼说,“对了老林,拜托你件事。”
“你才老。”林咏歌白了他一眼,“什么事?”
“哦,小林。”沈盼毫无诚意地改了称呼,“你们考场刚才进去了一个拿着烧饼的男生,帮我留意一下那男生叫什么名字。”
“男生?就刚才进去的那个吗?长得挺正派啊。”林咏歌好奇地凑过去,“怎么?人家得罪你啦?”
“废话少说,记得帮我留意。”沈盼转身走了,懒散地朝她挥挥手,“回见。”
林咏歌不满地盯着他的背影,“啧”了一声,叼着棒棒糖回教室。
新生入学的摸底考一共两天,第二天所有科目都考完了,放学路上,林咏歌才想起沈盼拜托她的那件事:“哦对了,老盼,那男生的名字我问到了——叫余长顾。”
“谁?”沈盼一愣,显然已经把这事忘得七七八八了,随即反应过来,漫不经心地点头“哦”了一声。
林咏歌看见他那不记事的样子就手痒,有心想抽他一顿,好歹忍住了:“到底怎么了?我这两天观察过那个余长顾,很文静的一个男生啊,平时话都不多说一句,还挺有礼貌——估计跟你一样,是大城市来的孩子。”
“说谁孩子呢?”沈盼瞥她,“我是孩子那你也是——不就比我大俩月吗?嘚瑟个什么劲。”
林咏歌没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盼清秀的侧脸,继续用那种少年老成的语调说:“哎不是,我说你们大城市的孩子都长那么漂亮啊?真是老天不公,苍天没眼……”
“行了,别胡说八道了。”沈盼在一栋矮楼前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隐约能听见空气中流淌的美妙乐声,“走吧,他们好像都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放飞自我,宝贝们发现什么bug可以留言说一声,能改尽量改=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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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长顾
长顾的姑姑家里挺富裕,他们家住的是一栋五层高的楼房——这一整栋楼都是姑姑家的,一楼姑姑开了个杂货铺,二楼他们一家子人住,三楼专门堆放杂物,四楼空置,五楼折腾了半个小花园半个菜园子——总之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长顾每个月能通过姑姑的手从他父亲那里拿到一千块——当中包含了在校伙食费、学费书费等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荷塘镇的物价普遍不高,一千块钱对一个高中生来说简直是笔巨款,长顾不敢乱用——除却必要花销,剩下的钱他基本都用在买课外书上了。
“阿顾,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姑姑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见怀里抱着一摞书的长顾,了然一笑,“哦,到书店买书去啦?”
“嗯。”长顾略显腼腆地冲她笑了笑,“姑姑。”
“哎,把书放下了赶紧出来吃饭啊。”姑姑放心了,重新一头钻进厨房,柔软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要是咱们芊芊也像你这么好读书就好了,那我不知道多放心呢!”
芊芊是姑姑的女儿,独生女,全名周芊芊,据说非常不爱学习,其程度是“一看书就犯困”。长顾无声地笑笑,抱着书回房间,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芊芊回来了。小姑娘十三岁,念初二,又活泼又话痨,开朗得令人担忧。她一回家就先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姑姑像往常一样问她放学后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家,芊芊立马噼里啪啦地说了一箩筐话,嚷嚷得姑姑头疼,让芊芊闭嘴吃饭。
“你呀,有空多学学你长顾表哥,你看看人家,再瞧瞧你自己。”姑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芊芊。
芊芊不以为意地夹菜、扒饭,她对这个俊俏养眼的小表哥挺有好感,不过这个年龄阶段的小姑娘心思都有些古怪——长顾不爱说话,平时并不主动招惹芊芊,因此芊芊在家里即使吵得要上天,也不会主动跟长顾搭话。
好像主动了就会被“目下无尘”的小哥哥看不起一样。
长顾吃完饭,任命到五楼的天台去帮姑姑淋菜浇花。姑姑原本让芊芊也一起去,但芊芊看电视剧正看得兴味盎然,屁股都不愿意挪动一下,姑姑拿她没办法,只好辛苦乖巧听话的长顾。
长顾任劳任怨,他在姑姑家里住了小半个月,姑姑人好,对他也好,他帮姑姑干些家务活是应该的。每次姑姑让他干活,他就有一种浑身轻松的感觉。
寄人篱下大概都是这样的,总担心自己碍人眼,好像只有多干活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并不是只会浪费粮食。
长顾脚步轻快地奔上天台,磨磨蹭蹭地干完正事——他不想那么快把活干完,只有这一刻他的心情是最松快的,他舍不得这短暂的片刻那么快结束。
但天台的花花菜菜其实不多,长顾没一会儿就全浇了水。八月底的荷塘镇还很闷热,长顾出了一身汗,停下来后兀自站了一会儿,惊喜地发现居然有微风吹过——而且是凉风,微凉的夜风吹得他浑身舒坦。
长顾不着急离开了——他可以在天台多滞留一会儿,要是姑姑问起来也好回答,就如实说天台上有风,他干完活满头大汗吹了会儿风就好了。
长顾走到天台边缘,手搭上去——随即他又有了一个新奇的发现。
从这里往下看,对面只有一栋三层高的小楼,在黑暗中亮着灼灼灯火。那三楼的窗台上坐着一个……应该是少女。
少女有一张皎洁清秀的侧脸,穿着宽松的小背心和短裤,看样子应该是一套睡衣,大大方方地露出纤长的手臂和线条漂亮的长腿。她的脚踩在窗台上,坐姿懒洋洋的,怀里抱着一把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