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报了个主妇烹饪班,学了半年。那里大多是有钱有闲的富家太太,结业的时候有几个人来邀她开餐馆,她也没什么兴趣,回绝得很干脆。
这些年里她的圈子很窄,只经常和秦小楼保持联系。
因为有孩子,大多数时候她保持着非常健康的作息。早上七点半起床,准备早餐后叫醒阳阳,待女儿吃晚饭收拾完毕便送她去幼儿园。上午的时间她通常用来做家务,其实她比较懒,虽然闲得发霉,但家里永远也达不到纤尘不染的程度。中午她做简单的午餐,吃过之后准备下午茶点,开着音乐上网淘宝。下午的时候她一般四点出门,找了生鲜做的很好的超市买菜,然后接孩子回家做晚餐。吃过晚饭她会给孩子讲故事,督促孩子练琴。等到孩子睡下她又收拾,一般十一点半之前上床。
周末或是假期的时候,她会带孩子去秦小楼家串门,或者在家招待秦小楼母子。当然,她还会带孩子去公园游乐场,参加各种各样的亲子活动。
骆阳阳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她有一个婚姻失败碌碌无为的妈妈,有一个基本上彻底放弃她了的爸爸。听上去有点糟糕,但是她至少衣食无忧,至少有妈妈全部的爱。她那幼师专业的妈妈虽然不上进,但对她还算上心外加严格要求。
基本上,她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姑娘。她身体好,自从生下来很少生病;她脾气不坏,也并不倔强,在家里或是学校,她很少闯祸;她聪明早慧,学东西很快。
有人说,h市的冬天是最难熬的,因为它冷,是一种无法逃离的冷。相对于更南方一点,这里温度很低,最冷的时候低于零度;相对于更北一点的地方,这里没有集中供暖。可是,骆听不这样认为,她曾经和李乔在北方过了真正意义上的冬天,在李乔的老家过了春节,室外呼啸的北风,瞬间浇得人冷透,戴着帽子口罩,一张脸颊还是被风吹得像个红苹果。骆听感到心疼,她甚至听得见皮肤失水皴裂的声音。
相对而言,h市的冬天则比较温柔,裹着羽绒服就可以抵御寒冷,走在室外会越来越暖。空气永远不干燥,只需换上稍微油一点的乳液,皮肤就能很好的适应。遇上有阳光的天气,还能去公园走走,黄黄的阔叶甚至可以经历整个冬天等到春暖花开。h市的冬天并不萧瑟,甚至大部分时候像灿烂的秋天。
这天碰巧天气好,骆听带着骆阳阳在自家小区旁边的公园里玩,公园靠近湖边,湖中央围了一片地儿,种了荷花,此时已经只剩下些枯枝败叶了。荷花周围四角各安放了一座石雕天鹅,大约是大理石制的,白白的,有时候恍然一眼,竟像是真的。
此时,吸引母女俩目光的,并不是这四只天鹅,而是距离天鹅不远的一只小野鸭。没有人知道它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它能否承受h市的冬天。它,小小的,黑黑的,名副其实的丑小鸭。它,怡然自得的,将这整片的湖水作为自己的地盘,游来游去。它,又是调皮的,总是冷不丁地钻进水里,只在湖面留下一串串细细的涟漪,良久,它又钻出湖面,出现在几丈远的地方,如此,乐此不疲。
骆阳阳拍着手,追着鸭子行进的方向在湖边跑。在野鸭消失的时候,整个人都陷入了紧张,盯着湖面眼睛都不眨,等到它终于露出头的时候,她又欢快地笑了,似乎刚刚见证了一个奇迹的诞生。一面大声地叫:“妈妈,妈妈,你看,你看,它出来了,它出来了,刚刚它游了好远呀。”
于是,骆听也笑了。
骆听想,她余生的意义,怕也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儿,笑她的笑,哭她的哭,痛她的痛,苦她的苦……
略晚一点的时候,骆听牵着骆阳阳去超市买菜。骆阳阳依旧很兴奋,一路上不停地问问题,真人版的十万个为什么。
“妈妈,刚刚的那只鸟叫什么呀?”
“野鸭。”
“妈妈,为什么它一个人在那里,它妈妈呢?”
……
骆听总觉得自己失败,因为她总是被自己五岁不到的女儿问住。就像此时,骆听想,小野鸭身旁没有妈妈,可能有很多种情形,可是答案只有一个,那么,无论她说哪一个,都是不准确的。她选择不说,鼓励阳阳道:“妈妈不知道,那阳阳认为呢?它为什么没有妈妈在身边呢?”
“笨妈妈,总是这样,一问三不知。”骆阳阳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骆听就这么□裸地再一次被自家女儿鄙视了。
阳阳很快困了,在车的后座上睡着了。骆听回头看了她一眼,抽了一早准备的小毛毯盖在她身上,脸上柔和宁静。那个总是说自家妈妈笨的小女孩可能不知道,就是这个笨妈妈,视她为全部。
晚餐骆阳阳吃得不多,吃过后便早早地睡下了。
八点多的时候李乔打来电话,近一年来,他每个周末都会打电话给阳阳。虽然当日约定得清楚,但是骆听还是默许了李乔的做法。
骆听看着熟睡中的阳阳,起身走到主卧才接了起来:“阳阳睡了。”
李乔难掩失望,却又试探道:“她什么时候睡的?会不会又被我电话吵醒了?”
骆听不耐,对着电话说:“今天玩得累了,这会已经睡熟了。”
李乔唤了一声“骆听”,而后长叹一声,良久,才又说道:“其实,离婚了也没什么,我们还是可以像朋友一样来往。”
骆听对着电话的她无奈,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冷然道:“没什么事我挂电话了。”
李乔忙说“别”,又支吾了半天方才说:“我爸爸妈妈过来了,准备今年在h市过年,你什么时候带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