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孩子们听到唐扈龄的床上发出哽咽声,睡房的灯还没有关,他蒙着被子抽抽噎噎,一旁的启十袂过去安慰他,不一会儿,沙理尔也趴到他床头,好奇地掀开被子,居然看见双眼红红的唐扈龄,在沙理尔眼里,好像就他哭是正常,别的小朋友哭就不对劲,而且他从没见唐扈龄哭过,其他孩子也没见唐扈龄哭过,他和宋嘉旗一直都是皮实能玩儿能闹的形象。
进来关灯的院长和另一位阿姨发现平时大大咧咧的唐扈龄哭了也感意外,和前面几个小孩子告别时也没见他难过呀,这怎么了?院长把他扶起来往怀里拉了拉,柔声问:“小龄怎么了?是不是想小朋友了?他们还会回来看你的。”唐扈龄似觉得哭被发现很丢脸,憋着小嘴握着拳头,想叫别人知道他是坚强的。
两位阿姨哄了半天,唐扈龄才说出了他的小秘密,他说他爹是屠夫,是酒鬼,除了杀猪宰羊就是喝酒,他饿了冷了他爹都不管,只会吩咐他去买酒,有次他实在饿得狠了,就偷偷从买酒的钱里分出一点买了个饼吃,回去后他爹发现酒的量不对便发火,拎着杀猪刀咋咋呼呼,他被逼得说了实话,然后他爹就冲着他挥舞大刀,差点砍死他。
那天,他又被安排去买酒,黑乎乎的天,他冻得哆哆嗦嗦一路奔向酒家,到了却发现口袋里的几个铜板没了,他当场就吓哭了,马上回头沿路找,找到家门口了还是找不到,不敢进家门又回身接着找,来来回回数次,天更黑了,比其他同龄小孩子胆子大得多的他害怕了,越来越怕,钱还没找到,不敢回去,而他正走在一个漆黑的胡同里,已然迷了路。他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一身黑衣蓄着短发的先生,于是他当时说出的愿望就是找到丢失的铜钱。
“我爹打我,可他会不会来找我?我跟别人回家,他咋办?他会不会去找我?”孩子的眼中满是不解,巴巴看着院长。
“别怕,孩子,如果你父亲找到你,你可以跟他回去,领养你的叔叔阿姨会同意的。”院长这样说。
唐扈龄眨巴着眼睛,纠结了一会儿,认真地点头,表示他懂了,知道了。
这时一旁的启十袂犹犹豫豫开口了,“院长阿姨,我要找我的弟弟妹妹,如果我被领养了,他们怎么办?”院长听了心里很难过,但还是哄他:“弟弟妹妹找到了,你的新家会养他们的,你们可以在一起生活。”
启十袂:“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孩子。”
启十袂像是放下了什么心思,推着沙理尔回他自己的床,像平时那样照顾他睡觉。
英童板着小脸儿看院长他们那边,他身边重晞正含着一块棒棒糖,柯小给他们分了好多东西,他的小箱子盖子都扣不上了。他正享受这甜丝丝的感觉,见英童转头看他,便把糖从嘴里拿出来,捏着小棍送英童嘴里,“很甜。”
第6章第6章
英童意思意思舔了两下,他也有心事,之前有好几个大人说想领养重晞,都因为重晞拒绝和他分开,那些大人又不要重晞,去领别的小孩儿,因为这个,他这几天很不开心,重晞说他们两个不用跟那些人走,他的阿公会来领他们,到时带着他一起跟阿公回去。
他被安慰了,可过不多久就有觉得不开心,柯小走的时候特别开心,但是他记得领柯小走的大人先是想领重晞的,他们还哄重晞叫他和自己分开,说会有别人领养他,到时带着重晞去看他找他玩儿,反正他们和重晞说了好长时间,连院长也说一样的话,他知道,他们就是要把自己和重晞分开,而重晞就是拉着他的手,不管那些大人怎么说,他都不松开,想到这里,他伸手摸摸重晞的手,重晞不停舔着棒棒糖,斜眼瞥他,“甜吧?”
如果重晞听话了怎么办,听那些陌生大人和院长的话,和他分开,他知道那些人不喜欢他,说他不可爱,甚至连重晞的阿公来了也不喜欢他呢?担忧着和重晞分开,他开心不起来。
重晞吃了会儿又想吃饼干,便问英童,“你吃糖好不好?”英童接过糖,看着重晞撕开一袋零食,低声道:“阿姨说了,零食吃多了不好,牙齿会疼,吃完晚饭不应该吃零食。”
重晞舔着红红的小嘴唇,咔嚓咬碎一块饼干,“我馋啦!”他特别想吃,等不得了。
英童默默舔棒棒糖,不说话了。睡前,他又将头贴在重晞胸前,小声说:“你一定不和我分开对吧?”
重晞:“对呀!”
院长有点儿头疼,沙理尔像是哭上了瘾,每被领走一个小孩儿他就哭上一回,她想哪家好人先来领走沙理尔吧,沙理尔是这里最小的孩子,虽然长得不怎么俊,但越小越可爱,而且懂事越少越容易适应新家。
这天,谁哄也不好使了,启十袂要被领走了,沙理尔出现了来福利院第一天的症状,在地上打滚哭,瞧着随时能背过气去,领养启十袂的夫妻都吓着了,听院长说这对小兄弟的感情非常要好,可他们家条件有限,实在不敢一下领养两个男孩儿,他们觉得启十袂很懂事,将来会是个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人,他们领养这样的孩子有安全感。
启十袂也哭了,只是无声的掉眼泪,他其实一直没有懂为什么他们被别的大人领走,他们一直在一起吃饭一起玩儿一起跟着阿姨学习不行吗?然而几位阿姨已经给他们灌输了许多许多次,说他们就该是这样的,福利院里所有的孩子都是这样的,所以他们就这样了,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了。
沙理尔满脸通红,开始倒气,阿姨们吓坏了,围着他一顿折腾,启十袂要上前却被院长拦住,然后他看着沙理尔不停咳嗽,看着沙理尔的另外两位小哥哥唐扈龄和宋嘉旗钻到几个大人前面,对沙理尔说了句话:“沙理尔,不是说好了不哭的吗?你再哭,我们也走了,都不理你了。”
沙理尔一顿,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眼,定定看着两人,然后好了,不哭了,主动爬起来拍拍自己屁股。
启十袂见他这样,挂着泪痕的脸冲他笑了笑,跟着一对年轻夫妻走了。
后来,当唐扈龄和宋嘉旗也定下来被领养后,院长没有让他们和孩子们道别,在别的阿姨教孩子们写字时,她把两人叫了出来,早先他们就已经见过领养他们的人,也都说好了,院长说怕小朋友太难过,所以叫他们悄悄地离开,他们听懂了院长的话,看见两男两女站在对面,殷切地看着他们。
他们几乎是同时转身,走了几步趴到教室的矮窗上,四处望了望里边的伙伴儿们,尤其看了看正低头似模似样鬼画符的沙理尔,早上唐扈龄恶作剧把他的辫子打了个结。
沙理尔一天能问个十次八次,这俩人哪去了,院长说他们感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http://.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