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司机不分轻重缓急地踩着油门走街串巷,急刹了不知几回,坐个车都像体验电影里的极速狂奔,运气好的就跟主角一样稳坐如山,运气不好的就走炮灰路线,倒向车头。
宫绛的运气早在17岁的生死之劫全军覆没,毫无意外地成了倾倒的人墙一份子。忽然一只手从他背后穿过,揽住了他的腰,轻轻一带,他整个人就靠在了一具温暖的躯体上。
“小绛,小心。”又是一声柔情。宫绛的心不可控制地跳多了一拍,宽厚的胸膛,若隐若现的肌肉纹理,像催.情剂一样扎进他的心窝。
宫绛逃也似的推开俸迎:“别靠我那么近。”
“我怕你摔倒。”俸迎的手依然稳稳地揽在宫绛腰间,明明没传递什么暧昧的讯号,宫绛却觉得热流一瞬间涌到了腰部。
宫绛掰开了俸迎的手,竭力地吸取冰冷的空气,降低体温,俸迎没有再扶宫绛,而是抬高双手握住头顶的手扶杆,用自己比宫绛还宽广的身躯,构筑一个人体保护伞,将宫绛圈在自己的防护网里。
无论宫绛的方向如何改变,俸迎淡淡的香皂味都会霸道地钻入鼻端,留下不可磨灭的气息。
宫绛就像被一道无法挣脱的锁锁住了身体,金属的材质紧紧贴着肌肤,摩擦在心口上。
无法逃离。
到达目的地,宫绛还是逃了。
他顶着一张被热气折磨的脸,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大步前行。
一定是车上的暖气太闷,才会如此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他绝不会承认,被俸迎护着的一瞬间,他的心池不可思议地荡漾起来。
走在赶往公司的路上,他总觉得有一股灼热的视线,凝固在他背上,多年培养的反射神经令他迅速拐到车后,挡住自己,一回头。
“……你跟着我干什么?不是要去打工么?”
俸迎这臭小子居然下了公车,偷跟上来。
“啊哈?”俸迎恢复了懒散的常态,揉揉眼睛,“我打工地点就是往这里走的啊。”
宫绛一怔,对他的柔情与懒散快速转换还有些不适应,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地鄙视:“扯啥淡,你打工的奶茶店在市中心,离这里起码还有两站路。”
“噢,”俸迎无所谓,“我记错了。”
“赶紧回去,不然人家扣你工钱。”
“我跟店主说我没课的时候再过去,按小时算的工钱。”
“没课?”宫绛狐疑地道,“你上什么课?”
“骗骗她的啊。”俸迎毫无骗人的羞耻心。
“话说回来,我好像一直都没问过你,你不用上课?”宫绛纳闷了,他这年纪应该是上高三或者大一了。
“我毕业了。”俸迎主动承认。
宫绛也没多想,富家子弟没几个学习成绩优异的,他就理所当然地把俸迎的学历与高中划上等号。
“行了,快回去吧,我要上班了。”
“原来这就是小绛的公司啊,”俸迎望着眼前的高楼,流露出艳羡的目光,“好想看看小绛工作的样子。”
“看什么看,去去去,打工去,”宫绛挥手赶人,“我说你该不会是为了看我公司,才故意跟踪我的吧?”
没等俸迎说话,一人突然一拍宫绛肩头,乐呵呵地发笑:“宫老弟,早啊!”
宫绛立时一整衣衫,精神抖擞,气贯长虹:“铁总,早。”
“早早早,”铁总一眼望到俸迎,眼里放射出惊艳的光芒,“哟,宫老弟,这是你新带的模特吗?”
宫绛心道一声“糟”,脚步一错,站到俸迎身前:“不是,他只是我朋友,跟我顺路过来而已,他还是个学生。”
可惜俸迎还高宫绛半个头,再高的山也挡不住出类拔萃的尖峰,铁总的视线轻松越过宫绛头顶,一瞬不瞬地凝在俸迎身上——个高、身材好、模样俊,一看就是模特的好苗子。
“学生也可以兼职做模特啊,你这苗子不错,肯定特别上镜。”铁总兴奋地一拊掌,“小弟弟,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模特,我保证你肯定飞黄腾达,日进千斗。”
俸迎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宫绛打断了。
“铁总,”宫绛戒备地护着俸迎,“他要以学业为重,而且家里人不喜欢他抛头露面。好了,”他回头推了推俸迎,“快回去做你的事,跟铁总道别。”
“小……”俸迎见宫绛瞪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铁叔叔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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