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关灯的吕博瑜手一顿,伸手摸向钢琴,问:“钢琴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刚到。”吕博宁笑着说,“开业那天,赏个脸来几首,给姐拉拉生意。”
吕博瑜翻开琴盖,轻敲了几个音,琴音像山泉滴落一样空灵清脆,他笑着说:“可以。”
吕博宁惊讶,想了想,挑眉:“那有空的时候,也来助助兴?”
“可以。”吕博瑜没带犹豫地同意。
吕博宁明白过来,笑着问:“什么条件?”她可不认为她弟弟会无缘由地答应,她甚至都想好了该怎么游说吕博瑜来给自己“站台”,没想到现在不费吹飞之力就得到了吕博瑜的同意。这个原因嘛,她心里有一个答案,但她更想从吕博瑜口中得到答案。
吕博瑜轻轻盖上琴盖,反问:“你不知道条件?”上次在小区里,只是和陈非打了个照面,眼神毒辣的吕博宁就看出陈非对他来说不一样,他不信吕博宁不知道他想什么。见吕博宁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吕博瑜知道了,吕博宁要亲口听自己说。
吕博瑜笑了:“开业那天我十点钟到,来得及吗?”这种间接承认,吕博宁自然是听懂了,可是看吕博瑜总是不直接回答,也不免令她担忧。
“你知道他之前的工作吗?”吕博宁问。
吕博瑜点头。吕博宁看他没有多说的意思,又问:“他说他还换过名,那他具体是做…”
“他之前的工作确实有点特殊性,也涉及到一些隐私,我不方便多说。”吕博瑜说道,“他的品性,我可以保证,至于能力,到时你面试就知道了。行不行,你说了算。”
明明用交换条件让自己给陈非一个机会,又说选择权在自己手上,这个弟弟真是太狡猾了。
陈非从来没面试过,对面试,还是有点紧张的,而更令他担心的,就是身份证问题。
面试当天,陈非才发现,来应征服务员的竟不少,全都坐在了门口。透过玻璃窗,他看到面试官是吕博瑜他姐姐和洋姐夫两人。
吕博宁安排的面试有两轮,一是考察服务生接待顾客的能力,二是面试。她以为陈非没做过服务生,第一轮应该是不懂的,但没想到他做得相当不错,从表情到动作到说话都很到位。加上陈非有颜值有身高,当下吕博宁就敲定要他了。当然,该问的问题还是要问的,除了陈非对过去工作的事说得模棱两可之外,其他吕博宁都挺满意。吕博宁想着,谁还没个不能说的秘密呢。
最后讲到办入职时,吕博宁提到:“到时带上一张一寸彩色照片和身份证复印件过来就可以了。”
陈非却愣了一愣,半晌,他说:“我…没有身份证。”
吕博宁也愣住了:“嗯?”
陈非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垂下眼睑,说:“我……是个孤儿,离开孤儿院后,跟过几个家庭,因为各种原因,没去办上。”
吕博宁意外,她没想到陈非会是孤儿,一时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鼓励。想了想,她问道:“你现在一个人?”
陈非点头。
“租房?”
陈非想了一两秒,摇头:“我…一个爷爷,给我留了一套房子。”
吕博宁点了点头,问道:“身份证能补办吗?”
“我现在正在想办法。”陈非肯定地说,“一定会补上的。”只是时间问题,陈非在心里跟了一句。
虽然对身份证这点有点顾虑,但吕博宁不是呆板的人,她觉得可以的人,就不会放过。问题是可以解决的,而人一旦放过,就没了。这是她在国外工作时的深刻体会,也成了她的工作准则。当然,不可否认,会招陈非,也有自家弟弟的原因在里面。
陈非在走出店门了,都没反应过来。
他成功了?
他成功了!
按耐不住喜悦,陈非掏出手机,麻利地输入一串数字,刚要点拨号键,顿住了。
手机上的这串数字,都没费心去记,就那么印在了脑海里,而自己这个手机的号码,却怎么都还没。
陈非抓了抓脑袋,这代表什么吗?
从那天之后,吕博瑜就没再联系过他,难道吕博瑜说的“不再联系”还真就不再联系了,自己不是也说了“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很喜欢听他弹琴,很喜欢看他说话的样子”呢,吕博瑜怎么就没记得这点?
陈非把手机甩进口袋,一把抓乱了头发,烦。
招聘结束后,吕博宁给吕博瑜打了个电话:“人招进来了。”
吕博瑜笑着回了句:“好。”
“他没身份证,你知道吗?”吕博宁问。
“知道。”吕博瑜没隐瞒,“有影响吗?”
“自己的店,没多大关系。”吕博宁起身给自己泡了杯咖啡,“以后工商来查的话,会比较麻烦。”
“别担心,他在办这个事了。”吕博瑜知道吕博宁不是会为这种事担心的人,她是一个姐姐担心弟弟的心态。果然,吕博宁又说到,“他是个孤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