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此时,任茗又开始不规矩了,他紧紧地抱着明柯,枕在明柯的臂上,如果忽略其它,这般姿势还称得上是正常。可偏偏他是侧睡,吐出的热气就恰好有节奏地拂在明柯的耳上,明柯别扭地挪远了脑袋。
这般还不算,下一刻,他的动作却是差点吓得明柯把他推开。
他的手搭上了明柯的胸膛,随后又自然地探进其衣襟,明柯被他掌心的灼热激得一颤,差点儿翻身下榻,想着动作过大可能会惊醒任茗,才勉强忍住。
明柯小心翼翼地伸手把那双玉臂从自己胸膛上挪开,又凝神听了片刻动静很好,这人呼吸不过变换了几息,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才长嘘了一口气。
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他挪了挪身子,尽可能的离任茗远了些,堪堪卧在了小榻的边沿。刚准备入睡,那人的手臂又搭了上来,这次倒是再没什么动作,明柯随他去了。
又是一夜过去,明柯醒来,任茗依旧不在他身旁。
前些时日里,这外殿在夜晚也开始点起了熏香,不知是什么品类,只是待到白日里,那余香基本就散尽了。
明柯觉得怪好闻的,前几日里还就此问过任茗,那人随意答了句是今年宫里调香阁调弄出来的新香,用来助眠的。
助眠的?想到这香薰了,任茗依旧是夜夜犯游梦症,明柯就觉得好笑,他揉了揉整夜重负的肩头,正准备下榻洗漱,却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向着此间逼近,终于,殿门被狠狠地推开……
是任茗。
他面色铁青,一身低气压,开口便是质问明柯,“你昨日里是不是曾独身进过长卿房间?”
明柯没想到这人会知道他偷偷躲在一旁,也没想到这人会因为他见了旻儿而发这么大的火气,顿了顿,低声道:“是,我只是……”想见见旻儿,他不曾见到我,你当时在场,应该是知道的。明柯想做这般解释,却没想到任茗压根就不是说的此事,于是话还未说完,便被任茗给打断了。
“茂林方才来说,今日孙太医给长卿诊脉时,在他的脖颈上发现了青紫的掐痕。”
“那与我又有何关系?”明柯面色平静,他知道这人又该把此事算在自己头上了,可笑自己虽知真相,亦不能辩解,却是隐隐期待这人能相信自己。
“司空明柯,你到底想做什么?”
明柯听到这人轻声说了一句,刚想回答,便又听到了下一句。
“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很怕你。”声如蚊蚋,却似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补作者回复里承诺的三千字中不足的部分
此外,就算作还欠一更orz
第44章挑明心结
“我知你恨我,可你为什么会怕我呢?”
明柯轻声道,他想说,我明明从未伤害过你,甚至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你揣在怀里护着,你为什么会怕我呢?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他靠近了任茗,低垂着眼,看着这人的脸,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手抚上其颊。
任茗颤了颤,没有躲开明柯的手,只低声道:“为什么灭了燕家?我一个小官家出身的公子又是何时入了一个皇帝的眼?”
他太想知道这一切了,自己在入宫前并未见过这人,如果不是无意间得知此事,可能会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尤其是这人越是表现出来爱他,他就越是恐惧,那是对未知的一切的恐惧。
“燕家是不能留的,但其灭门的原因却是与你无关。”明柯瞧着任茗那副茫然的样子,手指尖微动,轻轻划过任茗的脸颊。
第一个问题他不能回答,第二个问题却是他不想回答。毕竟,要如何才能对着这人说出口,自己已暗暗思慕他多年,甚至像个小贼一般在那些年里偷偷地尾随了他无数次,明柯苦笑。
待明柯的指尖游走到任茗唇边的时候,任茗回过了神,他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关于真相的答案,便偏头张口狠狠地咬住了明柯的手指用以发泄自己的愤怒。
明柯吃痛,却没有挣开,如玉雕刻的手慢慢地流下了一条血线,“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怕我?”他听见自己冷静地如是说。
“大概是怕你手中的权力吧,一声令下,便可灭了一门。”任茗张口,往地下唾了口血沫,“若你我之间的第一面是在这宫里,我任茗尚且可认为是自己有魅力,能让堂堂的君王也对我一见钟情。可后来我才知道,燕家被灭门,才会有我进宫这一事的发生。那么,司空明柯,你觉得我会不会心有芥蒂,甚至会不会对这背后的阴谋感到恐惧?”
“没有阴谋。”明柯话毕便听到了任茗的一声嗤笑,于是他收回了手,又觉得心痛难当,便偏头,把视线转向了殿内的别处,“那我如今不是皇帝了,你还在怕我吗?”
“既然离开了,为什么又要回来?”任茗惨然一笑,这么多年,他陪在明柯身边,见他谈笑间杀伐果断,便知道,只要这人在这人世一日,他对这人恐惧便一日不得消除。
“如今我已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燕家被灭门同你无关,那你还恨我吗?”明柯回避了任茗的问题,可等待了许久,也没听到任茗对此的答案。
想着这人前段时日重逢时还那般狠绝地对自己放话,今日竟是却平和了许多,此时许久不开口便是态度松动的表现,于是明柯松了口气,“如此算来,你对我做的远远比我对你做的更过分,就当做抵消了,以后两不相欠吧。”
任茗听此言语,瞬间怒目,“我不信你。只要你还在这世上一日,便会纠缠我一日。”
明柯唇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他突然想到了这人每夜里来纠缠他,扰的他不得好眠,这时却说是自己纠缠他了……
他觉得好笑,却不敢挑明了说,免得眼前这个小心眼儿的人又生气,于是掩饰般地抬手掩住唇角,轻声说:“你现在是太君,我只是你的小侍官,而今的我总是任你收拾的。咳。”明柯被任茗咬伤的那只手正是他此时掩住唇角的这只,还在渗血,阵阵血腥气只逼他鼻尖,引得他隐疾犯了干咳出声,却是恰好极其自然的掩住了他先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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