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哭,因为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他也不想回教室,他怕同学们能从他脸上看出来他现在很脆弱。
去哪儿?不知道,没地方去似的。
迷迷糊糊中,苑阳循着心的方向,去了画室。
因为那里,有梁越。
刚吃过午饭不久,现在是午休时间,画室里只有梁越一个人。
画架上支着块绷布的画框,下方摆放着一片油画工具。
梁越一手托着调色板,一手拿着柄刮刀,正在修改他之前没画完的一幅油画。
苑阳默不作声的来到他身后。
梁越听着动静回过头来,“事办完了?”
“嗯。”苑阳应一声,视线移上梁越的作品。
一大片暖黄的向日葵绽放在蓝天绿树之间,欣欣向荣,生机盎然,惟妙惟肖。
就像梁越这个人,或者说像这样一种人,永远都是积极向上的。
“给提点意见?”梁越指了指画,笑着问苑阳。
“没意见,挺好。”苑阳勉强笑了笑,也指了指那幅画,“你继续。”
梁越愉快的一笑,用刮刀挑了点柠檬黄,继续修改一朵向日葵的花头。
苑阳顺手从旁边拎过个凳子,紧挨着梁越,叉腿坐在他身后。
忽然又长臂一伸圈住梁越的腰,头就顺势靠在了他的后肩。
要说人什么时候才会放下伪装,那肯定是心累了。
心太累了,没办法再戴着面具伪装坚强,就变得纯粹和没了顾忌。
两人忽然呈一个弧度贴合在了一起,贴的很紧,很亲密,也很顺其自然。
梁越不由得一愣,停下手里的刮刀,“苑阳,你没事吧?”
苑阳轻声笑了笑,又紧了紧手臂,稀里糊涂的说:“梁越,为什么你的手心总是比我的热?”
梁越放下手里的刮刀,看了眼自己还算干净的手掌,盖在了苑阳搂在他腰间的手上。
苑阳的手确实比他的凉,但这种凉却让他觉得很舒服。
梁越温声说:“因为人都需要平和,一热一凉,中和在一起,才能变成温暖。”
“你总是一套一套的大道理。”苑阳又朝上靠了靠,脸在梁越肩上蹭了蹭,“因为你懂得多,所以你才没有烦恼吧?”
梁越仰头,看了眼画室的屋顶,笑着说:“烦恼,是活着的人的权利,所以我也有啊,比如这向日葵,我就总画不好。”
“我看你别学美术了,去做哲学家得了?”苑阳被梁越逗笑了。
“有区别吗?”梁越回了下头,却因为苑阳靠在他肩上,没法看到他脸,只好放弃又转过头来,“画里也有哲学,就说这向日葵……”
“你怎么这么喜欢向日葵?”苑阳打断梁越的话,下巴垫在他肩上,瞅着那幅向日葵。
梁越顿了顿,笑了声说:“因为它向阳。”
“像我?”苑阳没皮赖脸的问了句。
“啊……你还差得远!”
梁越反手弹了苑阳一个脑瓜蹦,“你还没发芽呢,嗯也不是,芽应该发好了,就是还没破土。”
“行,哪天我找块土破了,抽个枝,开朵花。”苑阳顺着梁越的话说。
梁越噗嗤一声,笑的满身直抖,“菊花?”
“操!”苑阳朝着梁越的后背凿了一拳,“说什么都能被你逮着话柄,别他妈笑了,梁越我有没有说过,你是我见过的最不要脸的人?”
“说过很多次。”梁越还是止不住的抽笑着,“但我一直觉得,不要脸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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