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侵竹不再说话。
老人忽然叹息一声:“其实我将一身本领传授与他,便想到了今日。这楼主之位,本来就是你的,怎能容许一个扫地小厮胡来?可是……老衲在这里已经快五十年了,就只有这么一点私心,难道那位还不谅解么?”
方侵竹皱眉道:“你说的那位,是谁?”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姓方的小子,今日天意如此,你落在这里,可还归去得了么?”
说罢,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一物,只见万点寒芒,突然齐向方侵竹射来!
暴雨梨花针!
花满楼心中惊骇,这暗器在江湖中已经失传许久,为何今日却在这里出现?他一招流云飞袖,裹起桌上散落的书卷,一时间书页翻飞,而然那针却穿过书页,仍然如暴雨一般向二人飞来!
这绝不是普通的针,而是如解命针一般,用特殊材质制作而成。
饶是再多的书,却也挡不住!
老人看着眼前扬起的一片片书页,哈哈大笑道:“螳臂当车!不忠又如何!老夫偏要为解鞍小徒报仇!”
书页宛如蝴蝶纷飞落地。一抹红色却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把颜色艳/丽的红伞。伞面上密密麻麻插满了银针。
方侵竹将伞一抖,那些银针便簌簌地全落在地上。
老人脸色一变:“怎么会……怎么会有挡住暴雨梨花针的盾牌?这是什么伞?”
方侵竹收起伞,望着这老人,心中有些哀伤。或许,这个百岁老人唯一的寄托便是他的徒弟,可惜……
只是老人口中提到的“忠”字,又是怎么回事?天生楼楼主,难道是要向某人尽忠么?
第56章天生楼主(八)
方侵竹觉得关于身世的许多迷雾,或许能从老人身上得到解答。
那老人失去了暴雨梨花针的依仗,颓然地坐倒在地上。点点寒芒,是赞叹其如暴雨之疾,还是惋惜只要被它对上,无论是谁,都只能像雨后梨花,飘然陨落?
老人一瞬间老了很多,他本来就纵横沟壑的脸,此时更增添了一丝灰沉的死气。这死气本在他脸上聚集了很多,此时更多了。好像下一刻,他就要闭上眼睛,远离尘世。
花满楼不禁叹息一声。他已经闻到了空中弥漫的死的味道。
任谁闻到这样的味道,多少都是难受的。他似乎已经完全遗忘了老人方才要杀死他们的决心,现在在他心里,这只是个垂垂将死的老人。
能不能让他在临走前开心些,快乐些?
老人道:“花家小子,你过来。”
花满楼走了过去。方侵竹自然紧紧跟着他。他不如花满楼通透,他害怕这个老人会临死一击,所以他仍然紧紧握着伞,以防万一。
花满楼在老人面前蹲了下来。
那老人凝视他许久,道:“听说我徒儿让你吃了很多苦?”
花满楼神色微动,却旋即又平静下来。他道:“昨日之事,如水东流。”
老人道:“若世人都如你这般,天下便没有纷争。可是放下,是多么的难!老衲活了这么多年,甚至身入佛门,也无法开悟。否则,又怎会有我那小徒?”他叹息一声,闭上双目:“老衲教他武功,焉知不是害了他性命?他若只做个扫地小童……”
若假设成真,世间便会少许多后悔。
花满楼默默无言。他握住老人满是皱纹的手,希望在最后,能给老人带来一丝温暖。
老人许久不说话,久到让人以为他会就此睡去,再不醒来。
他却忽然睁开眼睛。眼中精光暴涨,看向方侵竹,问:“方家小子,你没有问题要问我么?”
方侵竹本来有很多问题。可是,他能感觉到花满楼的心意,也能看到老人脸上越来越多的死气。虽然说人只爱将死其言也善,但是他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他摇了摇头:“我本就习惯和秘密一起活着,知道或不知道,对我并不重要。”
老人对他的态度绝没有对花满楼好,他冷哼一声:“秘密?这本不是秘密,只是因为你中了千面公子的毒,才变成这样。”
方侵竹奇道:“你知道?”他本以为老人知道的,不过是他从何来、天生楼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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