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面的,多变的,这才是阿瑶朵!
****
金老表家在崇南市一条叫老街的巷子里,里面店铺纷呈,多是做小生意的手艺人。
金家世代做银饰,有点小钱,早在阿瑶朵外公那一辈就从丹柳苗寨搬到城里定居下来,只有清明节才会回去祭祖,其他时候都住在城里。
家里外公、三姨父、金老表还有阿瑶朵都会做银饰,由于这门手艺只传男不传女,所以金家特别想要一个男孩,可惜金老表不争气,没那个耐心,做一会就不做了,整个银锭拿出去按斤卖,就为了换两把赌资。
三姨夫是上门女婿,愿意伏低做小,金老爷子见儿子不争气,就教了他一些。现在金家的银饰生意主要由三姨夫王平在负责,不过金老表那么作,也败得差不多了。
阿瑶朵会一点是因为方支书从小把她当儿子养,因为方支书也很希望有一个儿子来继承自己的事业,但他开明得多,不是儿子就不是儿子吧,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呢,认了。
在方支书还是按照养儿子的方式养阿瑶朵的时候,金老爷子教儿子做银饰不成,见旁边男孩子打扮的阿瑶朵一直在看着,就教起了阿瑶朵,聊以慰藉自己一身手艺后继无人的悲哀。
人说绣姓王,银姓金,说的是这个地方绣花绣得最好的是姓王的姑娘,做银饰做得最好的则是姓金的。
在《苗族银饰发展纵览》里,金家银饰可以说得上风华绝代,独领风骚,可惜只有短短的十几页,到21世纪就彻底消失了。
当时薛一还奇怪,怎么如此精致华贵的银饰会失传的这么快,但当薛一到达金家老宅前,就明白了。
阿瑶朵说金家门匾上本来嵌了一个纯银制的大牛角的,四八年闹土匪、七几年闹□□将金家掠夺一空,都没人敢动上面的牛角,前几年愣是让金老表弄了去。
“这个该死的!”薛一一个外人都忍不住想骂人,这金老表也太混蛋了。
“进去吧。”阿瑶朵深吸了口气,跨过门槛进去。
金老表正和一帮狐朋狗友在院子里打牌,见到阿瑶朵,“咦?这不是阿瑶朵吗,来这干嘛,不是没我这个舅舅吗?还来干什么?”
阿瑶朵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径直进门。
“哟,干嘛,你这是私闯民宅。”金老表扔下牌,站起来拦她。
“让开,我拿了我的东西就走。”
“东西?你姓方,我姓金,这里哪有你的东西?你们说是不是啊?”金老表朝他那个几个牌友大喊一声,几人笑得嘻嘻哈哈,猥琐的眼神毫不收敛地在阿瑶朵和薛一身上游荡。
“再说了,你读书这两年,整天在我家吃吃喝喝,那些东西就是全拿来卖钱也是不够的,不跟你要钱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是啊,是啊。”
阿瑶朵咬唇道:“我什么时候白吃白喝,我爸有给你食宿费的,那些钱就算两个人吃也够了。”
“你爸给我钱?什么时候给过了?我怎么没见着。你问问他们,他们谁见着了?”说完众人又是一阵猥琐恶心的笑,有人说我没看见啊,我只看见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在我面前,你要什么,让你爸把你嫁给我,我就给你!
“是吗?”阿瑶朵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但她怒极反笑,漫步走过去,那人混然不觉危险,仍笑得满脸猥琐,污言秽语不断,“来,姑娘,坐我腿上,有什么话慢慢说……啊!”
“啪”的一声,阿瑶朵抬手就是响亮的一耳光。
“喂,干什么你,啊……”那人还没说两句话,阿瑶朵又是一耳光,似乎不过瘾,接着又是三个耳光,打得那人扑倒在地才罢休。
“阿瑶朵,你、你你又来我家撒什么野?反了你,哥几个,一起上,把这小丫头捆了打一顿再说!”
阿瑶朵冷哼一声,把手放进嘴里,吹了个口哨,一直躲在门外的郝前坤和夏祥带着一伙人冲进来,瞬间站满了整个院子。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人管,阿瑶朵,你这样我跟你妈说你信不信。”原先气势汹汹的几人立刻慌了。
“信你麻痹,再吼吼我打死你。”郝前坤抽了金老表一耳光,转头对阿瑶朵说:“我就说了没什么道理好讲的,早冲进来多好。”
阿瑶朵不说话,走到金老表面前,说:“有两个事情要告诉你,第一,我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孩了。第二,我不是我妈,也不是你妈,你爸,你周围的人,会纵着你,让着你,谁敢欺负我,我一定会欺负回去,了吗?”
第24章戳脸卖萌
阿瑶朵说这段话时骨子里透着股狠辣绝决,镇得一众人等大气不敢吭一声。
金老表嘴巴抖了抖,想说什么,最终没敢说。他那帮狐朋狗友平时混吃混喝还行,一遇到个硬的,个顶个的怂。
阿瑶朵扫了他们一眼,抬头看到正屋大堂颤颤巍巍出来一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若不是旁边有个中年妇女扶着,他根本站不起来。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一家人的,搞成这样,巴不得这个家早点散是不是?”
说话的是个穿着一身传统苗族男子服饰的长者,头发灰白,面容枯槁,但身形高大,威严肃穆,想来年轻时是个人物。
薛一猜他就是金老爷子,旁边扶着他的那名妇女不知是阿瑶朵的舅妈还是三姨。
金老表见到他就像见到救星一样扑过去,气喘吁吁地说:“爸,阿瑶朵,是阿瑶朵在闹事,你看她,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就知道跟社会上的人来往,这些人都是她带来的。”
阿瑶朵浑然不惧,“我要不叫这些人来,难道要让你尽情辱骂戏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