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开始为她打扮。
太后其实是个很喜欢调皮的人。林沅很多时候都会跟着太后一起给旁人开玩笑。比如眼前这位叫任壬的姑娘,太后比着郡主的标准给她打扮,骗她这才是小姐家家,她竟然信以为真。不知道为什么,林沅看到她,就想到自家去世了挺久的驸马。
宴席之上,林沅瞧着林岽怼林承,这么多年,大哥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其实和太后一样都喜欢调笑人,林岽总是能装傻蒙混过去,这哥两谁都不服谁,谁拿这都没办法。林沅见林岽话题一转,自己就顺势一接,也是试探试探母妃的意思。看这哥俩惊呆的样子,林沅嘴角的笑差点捂不住了。不过母后顺势答应,林沅一心想的不是惊讶,而是这哥两不知道要怎么吃醋呢。
林沅并不心疼常年在外面打仗的林岽,那就是个满篓子话——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是个人都能被烦的想跳楼。林沅心疼不知道自己后宫有多和谐的皇哥哥林承,自家皇后同自家贵妃就跟一个娘胎里出来似的,整天穿一条裤子不知道有多和睦。林承还以为是做做样子,经常躲书房长吁短叹。
皇室兄弟姐妹不多,人本来就少,皇宫里就四个孩子:林承、林岽、林徽和刚出生不久的林项。林沅表示和自家两个哥哥抢东西吃是她最大的乐趣。瞧任壬那个惊呆了的样子,林沅每每想起来就发笑不止。
后来,二月春宴,林沅心大提议带着刚刚册封新妹妹出去见见世面。不曾想春宴这规矩倒是忘得一干二净。直到珞那个不会做人的家伙提议要任壬作诗的时候,心里面咯噔一声,想的其实并不是挽救局面,而是看看任壬有没有生气。哎?她没反应,微笑着站起来反击,看她那略作思索便胸有成竹,看她出口成吟,硬生生将一只美丽的白鹅写的十分有骨气。
林沅听出来了,任壬不是那种可以拿来观赏的姑娘,她有自己的主意,有想法有原则,如果你惹怒了她,顶多遭受冷漠和冷眼,因为她想到,大家都有自己的路,如果从很高的地方看,从每个人立场看,大家都没有错的。
林沅想到驸马也是这个样子的。别看陶裕平时笑眯眯没有脾气,真要是发起火来,就跟从来都不认识你似的,形如陌路。别人问急了就会说,与我何干。
林沅看看任壬睡着的样子,很温柔,其实是很可爱很不会做人的女孩子,五官轮廓仿佛有着陶裕的影子,又带着几分木讷。
她不忍心叫醒她。
刚刚快马加鞭的消息,西南大震。其实凭她一个去,再严重都是可以的。她从小干这件事不知道有多上心多熟练。可是最近京中有传言,说她这个公主来路不正,是蛊惑了太后皇帝。流言四起,甚至还有说任壬是太后的私生女。她命令程贤不能让任壬知晓。
她感觉不能这么放下去。
情况要比她想象的好些。林沅从小就知道道山的存在,道山是世外仙山,山上的人会在有灾祸之时下山救人。太后娘娘的亲生女儿就是被抱到道山抚养的。大震震坏的房屋,大部分都是工匠偷懒,只用钉子胶水粘合而成。这世间有太多的险恶,林沅不想管,但必须要直接面对。她背着任壬处死了一批工匠,将周边贪官污吏的行为上报皇帝。
任壬的眼睛是纯洁的,不要让血水玷污它。
那一夜,道人和林沅对话。林沅知道,木异并非是什么天生断掌专克父母之人,而是天上降下的紫微星。紫微星主帝王之星,贸然下山会有改朝换代之嫌。再有,木异天性较为残忍,这些年来道长苦心孤诣才教的天真可爱,实在不适合在金陵城那样的地方生存。
她动手给母后写了一封信。母后告诉她,这个没关系的,让她好好保重自己,才是最要紧的。知晓了所有的决定,林沅开始打算血洗府衙。
当然了,任壬被她下令去为百姓好好治病,一群太医也是下了死命令,不准离开半步。谁知任壬自己是个死心眼的,不分昼夜的去救治人,救得自己都傻了,但就是如此,短短十几天内,所有伤民都得到了救治。
这十几天,林沅用酷刑一个一个审问那些钦差府衙,将贪官赐死。还亲自召集谋士看房屋构造以猜测贪银的去向。先斩后奏,林沅不仅仅要心怀天下,还要冷血强硬。
一路上回去,其实林沅也有困了的时候,不过看到身边呼呼大睡的任壬,就又打住精神了。大概快到金陵城的时候,林沅才想起来,自己走的时候同宝贝乖儿子交代过,五日就回来,这都十几日了,也不知道他在家受没受委屈。
林沅哄来哄去,不大爱理人的小公子才慢慢回转过来,林沅一回神,才发现自己亲口许了一大堆的承诺,苦笑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兑现。镇国公主,权力大了,管的人更多了,她今天能拉下一个一品大官,他日不知道又是谁会把自己拉下马,林沅黑暗中静静回想任壬温暖的微笑,慢慢睡着了。
又是四月初四,每年见各位夫人小姐的时候。不过今年林沅很高兴啊,任壬承百姓赞誉,封了正一品,至少除了她和皇帝,没人敢欺负她了。同他们一起拜过祖宗,就是她皇家的人了。她晓得任壬才学过人,画幅画都是令人赞叹的,只是不知道任壬酒量太浅,才喝几杯就醉醺醺不行了。看着尚书小姐不怀好意送上的酒杯,林沅心口直跳。
尚书府人口众多,往来招收谋士旨在多不在精,于朝堂之上是十分的敌手。林沅没有办法顾忌丞相嫡女是否对自己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她想,先把任壬送回去,然后应付这一堆夫人小姐,再安排人勘察尚书府有没有动作。
回来的暗卫说,尚书府没有动作,只是尚书家的小姐进了一趟宫。林沅细想,宫宴就快要开始了,来不及吩咐些什么,就说让程贤好好盯着任壬,不要碰不认识人的东西。谁知这一叫倒好,任壬彻底脱离程贤的视线,就出了大事。在场的皇室宗亲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老实本分的任壬会出手伤人,林沅更不信。但是当她搜出那瓶□□时,整个人快要疯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瓶药,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不够聪明。
世人眼中才貌双全仙子下凡的镇国欣德公主,终于也要像野兽一样张开嘴露出獠牙。
任壬被关押起初的那几天,林沅跟疯了似的,查人证物证,一应俱全。还揪出了藏在宫中的尚书小姐。只是皇帝碍于尚书和丞相两家的实力,劝说她不能贸然下手。
她忍。二十多年来生在皇室唯一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现在只能,忍。
她忍着,搜寻尚书府家的隐藏的罪证,忍着,去找寻丞相府私盖的府邸,忍着,只等着把伤害她的人全部送去地狱。
不知道多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去了一趟内廷监牢,她看着任壬喝完酒难受的样子,忍得再好也爆发了。爆发完的公主搂着任壬,心里面深藏的委屈和不甘的自尊,她陪着她一起难受。
后来,她知道任壬被理亲王带走了,心里舒了一口气。至少,她不用顾忌着他们手里有谁这桩事。林沅搜集其所有的罪证,放在皇兄面前。谁知道对方比她更快一步,几十万大军压境,任壬被林岽带去前线,危险可想而知。
她想去,她不能去。
她不想等,她只能等。
她去了一趟任壬待过的牢房,一天不到就待不住了。她就一直劝自己麻痹自己,有林岽在,不会有事的。
十几日后,战报传来,怀仁公主战死沙场。
一个人一直放在心尖尖上无比期待的东西突然有一天碎在自己眼前,是个什么感受?
林沅在短暂的昏厥后,生无可恋。就算林岽打了胜仗,就算知道自己赢定了,她不在,又有什么用,就算她当上皇帝,全天下顺者昌逆者亡又有什么意思?
林沅第一次认识到,她对这个半路来的妹妹,好像有什么不该有的感情。
但是她不管,一命换一命,她要他们命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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