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Z市的车程通常需要六个小时,Chuk是一个寡言的人,一路上车内只有我们的呼吸声,再无其他。我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满目皆是飞掠而过的光影,模糊而滚烫。滚烫,是由于抑止不住的泪水。这许是我哭的最沉默的一次,呜咽声咽在喉中,大滴大滴的泪珠砸碎在膝上。
Chuk很冷静的递过一盒面纸,单手仍然稳固的维持车辆的行驶,我本来想说一声谢谢,结果发出来的声音近似哀鸣。
「很抱歉,似乎让你过了一个很糟糕的生日。」他冷静、沉稳,依旧风度翩翩。
我尴尬的擦拭着一片模糊的脸,讷讷的说:「不会,只是我心里有点事。」
他减慢了车速,调整了一个稍微轻松的姿势,用很干净的声音问:「我送你一个生日礼物吧,妳想要什么?」
我埋在面纸中,稍微思考了片刻。是的,如果我稍微有点脑筋的话,应该可以要求他将我毫发无伤的送回家。他会拒绝吗?这位杀手先生看起来很好说话。或许,他只是设计想要看我求饶的丑态?
我自嘲的扬起嘴角,这么说道:「我想要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我的地方。」
Chuk点头,慢慢地减缓车速,下了高速。
仔细一想,我好像又给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除了阴间还有哪里?揉着额角,此次若得脱身,是否真该远赴国外好好检查脑子?
车子几个颠簸,驶向了一处水泥砌成的宽阔空地,即使后方并无车影,Chuk仍然一丝不苟地打了方向灯。他拉起手剎车,轻言轻语的说:「柳小姐,我需要安排一下。」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不要乱跑。」
──嘶,我扣着门锁的手一抖。……被警告了。
借着车灯,我可以看到他有些僵直的背影,正侧着头讲电话,说不上几句就挂断了,当真惜字如金。接着他用生疏的手势掏烟、点烟,指尖夹着一点星火,在黯淡的夜色里明明灭灭。偶尔的颤抖,落下一串灿灿如血的火屑。
我内心鼓胀,开了车门,劈头就是一句:「你很紧张?」
他看着我出来皱了皱眉,听到我那句却笑了。
「嗯。我第一次做这种工作。」
我哑然,这个浑身精贵名牌,温文尔雅的干练男子原来只是初出茅庐?那又是什么情况迫的他不得不铤而走险?我双手抱臂,时近清晨,周围的空气越发冷冽了。Chuk很敏感的察觉了,从车子内取出毯子批在我肩上。
我正想开口道谢,却听到远处传来轰隆声。平地惊雷?却也不像。
须臾,只见气流卷起,一架直升机缓缓的降落,强风
吹得我几乎站不住脚。我惊讶的望向Chuk,他原本平直的嘴角扬起,扶着我上了直升机。自己却对着机上下来的人交代了几句,那人恭恭敬敬的点头,站在车旁目送着直升机爬升而去。
我想说些什么,周围巨大的噪音却刺着耳朵生疼。Chuk指着座位旁的大耳机,示意我戴上。我戴上耳机,被宽厚的耳罩包覆住,这才可以不被干扰的和Chuk交谈。
「抱歉了,这趟旅程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不过妳想要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必须得清除以前留下的痕迹。」
我愕然的张大了眼,才终于问了一句:「你倒底是做什么的?」
他露出白灿灿的牙齿,有些骄傲又有些怅然地说:「我是妳的遗嘱执行人。」
曙光乍现,我在晃动的机体中似乎找到了些什么,姑且称之为……人生吧。
飞行的过程很不好受,但是一夜未眠,我仍在这种动荡中阖眼睡去。直到耳边习惯的噪音消失,这才从浅眠中醒来。直升机停泊在一处高楼的停机坪上,天光大亮,在Chuk彬彬有礼的搀扶下出了机舱。我就着地势望去,周围是蔚蓝海滨。
「这里是Z市新开拓的海埔新生地,也是HalfMoon财团的总部。」Chuk见我惊讶的神色,微微地笑说。
我掩饰不住惊讶的神色,Z市开发已久,然后受制于土地利用,整体的发展于20年前开始停滞。后来HalfMoon介入开始开拓海埔新生地,近几年来又东山再起,俨然成了第二首都。
我侧过头去看那并肩而行的男子,终于问了一句:「你说你是遗嘱执行人?那你要执行的那份遗嘱跟我有关?」
他点点头,抿紧嘴唇。沉默了半晌才说:「这份遗嘱是你外祖父生前撰拟的。」
我皱着眉,外祖父?从我有印象的回忆中追溯,幼时似乎没有见过妈妈那边的亲戚,长大后到国外求学,连自家哥哥都鲜少见面,遑论那未曾谋面的外祖父了。
Chuk带着我左弯右拐,来到一处宽阔气派的小厅,周围都是耸立的书柜。他扳动了桌上的水晶台灯,显露出了藏在某一个书柜背后的保险箱。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锦盒。
他把锦盒放在我面前,缓缓开口:「在执行这份遗嘱之前,有些事情必须跟妳一一说明。首先,妳的母亲,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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